沈嶼白眼眶有些溼潤,他走到桌前,桌面上放著厚厚的一摞書,書已經很舊了,封皮上的透明薄膜都已經翹起,這些都是祝卿好留下的。
他的指腹輕輕地摩挲著書封上那三個已經褪色的字跡,哽咽道:“祝卿好,你是不是還在怨我,如果我沒有私拿你給陸羽的信件,你是不是就不會離開了。”
……
這晚,沈嶼白又見到了她,初中的她。
那時沈嶼白剛知道母親姜婉離開的真相,一時難以接受,年輕氣盛的他當即去找沈知理論,換來的卻是被他扔在這座小城裡自生自滅的結果。
沈知斷了他所有的經濟來源想逼他認錯,但又怕背上虐子的罵名,於是假惺惺地給學校捐了座圖書館,至此沈嶼白雖在校內享有特殊的關照,卻也過得跟行屍走肉沒什麼差別。
但他覺得這是他罪有應得,他的母親因為他了結了生命,所以這一切都是他活該。
那日,沈嶼白趁著上課時間,挑了一處隱蔽的地方抽菸,他沒想到那個時間竟然會有人經過那裡。
路過的是一個面板黝黑的女生,哪怕是合身的校服套在她那瘦弱的身體上都會顯得很大。
她頭垂得很低,路過他時走得很快,看起來很怕他。
沈嶼白不知道當時自己是怎麼想的,竟起了一絲惡趣味,他單手摁滅菸頭,徑自朝她走去。
“喂,同學,”
他擋在她身前,嘴角噙著笑恐嚇她,說:“你要是敢將這件事說去的話,你就死定了。”
那個女生聽了明顯一愣,緊緊地抱住懷裡的書。
就在他以為是不是真的給她嚇傻的時候,她忽地出聲,說:“我不會說出去的。”
“你不要吸菸了,對身體不好。”
她的聲音很輕,甚至都沒路過的風帶來的感知強烈,卻自那日午後深深地烙進他的腦海裡。
她走得很急,急到他還沒來得及問她叫什麼名字,她的身影就瞬間消失在眼前。
他嗤笑了聲,他竟然第一次被人冷了臉,有點意思。
·
再次見到她是在體育課上,老師組織的活動她從不參加,她好像總喜歡一個人坐在樹下發呆。
剛好他也喜歡一個人。
於是有一次他趁她坐在樹下發呆的時候,往她身上丟了條楊樹的花序,她嚇得驚聲尖叫。
那次沈嶼白終於看清了她的臉,她有一雙小鹿樣的眼睛,是那樣的澄澈,比他之前收集的任何一件琥珀都要驚豔。
可那之後他連著幾次體育課都沒再見到她。
聽別人說,她好像是生病了。
該不會是被他嚇的吧。
時間過去了很久,他都快險些要忘記她,卻又在數學辦公室裡再次碰到她。
她站在那兒,聽著數學老師罵她,也不會還嘴,真是個笨蛋。
沈嶼白走進去,數學老師的注意力果然都集中到他身上,沒再管她。
然後他無意瞥到了辦公桌上那張40分的數學捲紙,原來她叫祝卿好。
離開辦公室前,他特意從數學老師那兒將那份捲紙討來,追上她說:“我數學很好,你要是不會我可以教你。”
她聽後,不但沒理他還一把扯過他手裡的那張捲紙,然後將它團成一團,最後丟到了樓梯轉角處的垃圾箱裡。
沈嶼白有些生氣,覺得她不知好歹,但最後他還是趁著沒人的時候將那團捲紙取了出來。
·
他偶爾心情好的時候會特意繞遠路去食堂,十有八九都能看到她坐在班級的最後一排,對著他寫的那份筆記本認真鑽研。
有時候沈嶼白玩心大起,會偷偷扮鬼嚇她,剛開始她還會被嚇到,後來就不行了。
他似是也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幼稚,於是好幾天沒去找她。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的過去,直到班級裡有人傳她和他同桌陸羽的八卦,他才又想起她。
原來她不是不想說話,她是不想和他說話。
沈嶼白為此鬱悶了很久,那段時間他總盯著陸羽看。
陸羽一沒他帥,二沒他成績好,唯一能勝過他的點也就是家庭比他幸福。
她什麼眼光?
沈嶼白覺得自己魔怔了,於是控制著自己不再去想她。
·
轉眼夏天接近尾聲,但窗外香樟樹上的蟬還在沒完沒了地叫著,他又不禁想起她。
沈嶼白第一次這樣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