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人作祟?這個三歲小兒都知道。”同桌客人嚥下嘴裡的粥點頭:“百年前各地天降異星,引發天火,有些地方燒了幾天幾夜都不停歇呢,從那時起就有異人四處為惡。”
聽見有人聊天火,駱老頭來了勁,端著碗擠到了布衣客人這桌,興致勃勃道:“咱們南門鎮也曾降下天火哩,就在這客棧後頭山腰上,有個水缸大的坑,就是當時天火砸的,那會子聽說鎮上有家客棧老闆和家人都被異人害了哩。”
“這麼嚇人,是什麼異人呀?”
“不知道,這都多少年過去了。”
“我聽說天火降下會有大坑,還有人在坑裡挖到過模樣奇怪的石頭咧……”
“我只聽說當初天火大多集中在京都呢,萬坑林就是那會兒形成的,異人作祟什麼的倒沒聽過。”
………………
前院雪還沒化呢,布衣客人居然從懷中掏出摺扇,唰的開啟扇面扇起風來:“自異星降世,這世上便出現了眾多身具異相異能之人。這些異人就有不少可以輕易取人性命,那居心叵測的異人起了貪念,可不就容易作祟。”
同桌客人身旁襲來一絲扇風,他凍的一哆嗦,忍不住挪開些:“異人竟這般厲害?”
這也不能怪他大驚小怪,他還是第一次與同鄉來都城做生意呢,住的最大的客棧就是這同樂客棧。更遠的地方,他屬實沒有去過。
“那是自然,就拿五十多年前的言國師來說,她口含天憲,言出法隨。只要她開口斷人死,就沒人能活過下一刻。還有史家,白瞳鬼面,可役人做奴僕……”
“對對對,我也聽說了,有人叫言國師作言羅王呢。”駱老頭在一旁聽得點頭如蒜。
“你又知道了。”眾人笑話駱老頭愛湊熱鬧,他也不惱嘻嘻哈哈。
布衣客人左手執扇,右手又從懷中掏出一物,居然是驚堂木,他啪的一聲往桌上一拍:“欲知異人如何……”
他左手與右手各執摺扇一側捧住,笑的爽朗:“各位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就多少捧個錢場,相逢既是緣,不缺這幾個錢,嘿嘿嘿嘿。”
哎,搞了半天這人竟是個說書的,正巧碰上眾人等候官差,這個空擋撿起了老本行。
大堂內大部分人顯然對於說書沒什麼興趣,只布衣客人這桌很是捧場,寥寥幾人投了數十個銅板到扇面。
此人喜歡聊異人,行事荒誕不經,與自己找的那人特徵吻合。
看著布衣客人的行徑,言菱不由篤定此人就是自己找的人。
堂堂異都司司長,撇下司內事務不管,竟然有興致在這小小的客棧內說書,是因為這裡的懸賞?
摺扇伸到言菱面前,上面零星散落著些銅板,言菱隨手放上指甲蓋大小的銀錁子。
原本嬉笑的布衣客人面色一變,朝她看來。因晨起匆忙,言菱並未梳髮,素白的小臉上盈盈星眸讓人不由心生憐惜,左眼下淚痣透著妖冶的紅,小巧瓊鼻之下硃紅色的櫻唇飽滿圓潤,好一個美人坯子。
待看清言菱黑色大氅領邊露出的符號,布衣客人面色一凝收起笑臉,坐回自己的位置,若有所思的盯著言菱。
久等他不開口,同桌的客人先急了:“銀子你收的差不多了,快說快說,可有那讓人自縊而死的異人?”
布衣客人恍然回神,職業笑容重回他臉上,只是仔細觀察便會發現這笑容有幾分勉強,他舉起驚堂木,啪的一拍:“當然有。這左右人生死的異人,遠的不說,就說這史家,一旦被他們吞噬心智,就會變成白瞳。成為史家的奴僕,史家讓你往東你不會往西,讓你上吊你絕不會自焚。”
眾人譁然,議論紛紛:“這也太恐怖了吧,這還是人嗎?”
“都說了異人,肯定是異於常人啊。”
“這也不會讓人上吊吧,都成練成奴隸不使喚讓人去死,我怎麼不信呢,退錢退錢。”
“長這麼大我都還沒見過異人呢。”
“扯呢,退錢退錢。”
見有人嚷嚷著退錢,布衣客人面色不愉,退錢?這是人生中不可能的事,進了他荷包裡的銀子,休想再掏出半個銅板。沒見過異人?呵,那祖宗我讓你見識見識。
布衣客人起身,環顧堂內眾人,目光在天字號客人那兩桌來回睃巡:“異人確實可遇而不可求,欲承異能,必受其重。有那承住的異人,也有那不能承住的。”
見那八人仍無知無覺的吃著朝食,布衣客人也不氣餒。他頓了頓,像是怕天字號那桌聽不見,特意提高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