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青是從豫章郡逃走的,他被穆丹打得十分狼狽,打手們追出城去好一段路才回。
跟著宇文青一起去的那些手下,鼻青臉腫算是輕的,骨斷筋折才是常態。
最後,宇文青不得不把身上帶的錢全都花光,這才勉強幫所有人請來郎中接骨治傷,最後再請驛站的車隊將他們送回代郡。
兩次爭鬥下來,宇文氏被陸川打得顏面盡失,說是結下了死仇也不為過。
就連楊素都不太理解:“為什麼老師要在這個時候選擇和宇文氏公開為敵呢?”
陸川說:“楊素,你想一個問題,你們楊家子弟當中,有哪個人行事像宇文測這麼乖張的嗎?”
“絕對沒有!”楊素斷然回答:“楊家子弟好幾千人,其中自然不免良莠不齊。可若說像宇文測這麼乖張的人,倒是絕沒有的。”
陸川說:“是啊,他竟然能將一郡之守隨意呼來喝去,當作家僕一般訓斥,這種事在你們楊家是不存在的。哪怕是將陵崔氏家主崔鳴陽,也不會在公開場合讓曹達成下不來臺。”
楊素懂了:“不僅是宇文測公開欺凌朝廷官員,而且幾乎整個宇文氏子弟都是這麼做的。只是礙於宇文家的權勢,整個官場全都敢怒不敢言罷了。”
“對,但這並不是全部的理由。”陸川接著又說:“之前為了給我封賞這件事上,三位帝師站在同一個陣營,公開逼迫皇帝就範,此事已經引起了陛下的極度不滿。”
“我現在,只不過是……”陸川伸出手指指天:“是在為那位當刀子而已。”
楊素徹底明白了:“看來,一場腥風血雨就快要到來了。”
話說到此,陰雙承走了進來:“家主,你讓我安排的人到了。”
陸川說:“好啊,宇文府的宅子正好空著,把他們就安排在那裡吧。”
楊素不解:“陰兄帶誰來了?”
陰雙承一笑:“也沒啥,家主讓我帶幾個宗族子弟來此地坐鎮罷了。”
陸川解釋說:“我自知權勢尚淺,鎮不住豫章郡的場面。而你們五大家族的平衡不可打破,所以必須尋求一些強力的外援才能堵住世人的嘴。”
……
回到代郡,當宇文博文見到宇文青的慘狀,其震怒可想而知:“反了!竟然敢打我宇文家的人,這農家子弟是要造反了!”
長安城,甘露殿,附庸在宇文家的官員對陸川群起而攻,用盡了一切惡毒的言語。
罵人最好的時機,就是趁對方無法反駁的時候。
別看他們編不出《三字經》,可罵起人來倒是一套一套的,幾十個人罵的內容竟然都不帶重樣的。
李天賜就這麼靜靜地聽著,等到所有人都罵完了,然後才慢慢問了句:“眾卿家,你們可知道這豫章郡現在如何了?”
眾臣皆道不知,皇帝拿出一份外侯官的秘奏交給眾臣傳閱:“如今的豫章郡政治清明,百姓安居樂業、士農工商各安其分。”
皇帝的話只說了三分之一,還有三分之一寫在了這封秘奏上。
最後的三分之一還需要自己領悟,將三者結合起來看可以得出一個結論:曾經的豫章郡被宇文氏搞得烏煙瘴氣,而之所以有如今的改變,不只是因為陸川趕走了宇文氏,還因為陰氏的人治理有功。
話說到這個份上,宇文喆再也無法以超然的姿態旁觀,他站出來說:“昔日定天下時,七大家族共襄盛舉,最終奉李氏為龍、陰氏為鳳,與五虎共治天下。如今才不過十數年,陛下竟然要以過河拆橋了嗎?”
“這話卻從哪裡說來?”從甘露殿後堂幽幽地傳來一個聲音,壓過了堂上的竊竊私語之聲,來的人正是陰皇后。
歷朝歷代都有後宮不得干政的規矩,這麼多年陰皇后一直恪守本分,很少在人前露面。
群臣最多隻能在祭祀的時候才有機會遠遠地看她一眼,以至於很多人下意識地忽略了她的存在。
可如今,陰皇后竟然大張旗鼓地出現在甘露殿上,還公開地和宇文氏唱反調,不禁讓很多人捏了一把冷汗。
好在大貞目前還是初代皇帝,倒也不存在什麼祖制的問題,這些臣僚自然無處發力。
宇文喆向上行禮:“皇后娘娘今日得閒,如何竟然跑到甘露殿來了?”
陰皇后在李天賜的身邊端坐,這才緩緩開口:“我如何來不得?剛才宇文太保說到七大家族共治天下,我想問問,我陰家的地位在哪裡呀?”
“這……”宇文喆一時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