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生陽在庭院中對著空氣罵了一頓,話中機鋒句句都指向了郭安錦。
郭安錦沉默了,他已經高高在上太久了。
坐在宰相的位置上,無論任何方略,只需要動動嘴就能夠向下推行。
官只要做到一定份上,任何功勞都會自動向他身上彙集,任何責任都會有人幫著承擔,總之怪不到他的頭上。
在這種環境下待久了,以至於郭安錦已經很久都沒有去想過這種具體的問題。
當他看到賬本,看到這些具體的數字、賬目一條一條地擺在他的眼前,郭安錦只覺得腦殼發懵。
尤其是這些數字、賬目,竟然還關係著整個家族的興衰存亡,此間的干係太大了。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郭安錦摔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當天夜裡,郭安錦就發了高燒,郭生陽安排了六個人輪班照顧他,可他還是在半個月後撒手人寰。
陸川的反擊並未到此結束,他繼續如法炮製,在郭氏每一家瓷器店的旁邊開設玻璃店,擠兌得郭氏的瓷器店也要經營不下去了。
看著自己的生意蒸蒸日上,陸川心裡暗爽:“原來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是這麼痛快的事啊。”
陰雙承問了一個問題:“對郭氏的商戰,你現在已經取得了階段性的優勢,接下來還要繼續往下打嗎?”
陸川說:“郭氏主動出擊,我是不得不反擊才如此的。現在既然已經撕破了臉皮,我當然要繼續出招。否則等將來郭氏緩過氣來,說不定還得繼續找我的麻煩。”
說到這裡,陸川的眼中露出了兇狠的神色:“既然要打,就必須打個狠的。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最近聽說那敖氏和呂氏私下有些想法,我正好施展些手段,免得將來被人惦記。”
侯小白一聽說還要打,頓時興奮得摩拳擦掌:“好啊!之前打倭寇是為了立名,這次打郭氏是為了立威,以後看誰還敢欺負我們!”
聽了他的話,陸川有些汗顏:別看這侯小白平日裡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但其實這兄弟倆骨子裡都有好鬥的基因。
侯小白問:“東家,咱們下一步怎麼走?”
陸川說:“所謂衣食住行,‘衣’排在了第一個,那我們就打服裝行業吧。”
陰雙承立刻介紹起了相關情況:“郭氏在琅琊郡內有裁縫鋪十家、成衣鋪十五家、估衣行二十六家,整個徐州府的範圍內,這個數字大約得再翻一番。”
裁縫鋪是給衣服量身定做的,用的是比較好的布料,甚至還有皮料,一般供有錢人消費。
成衣鋪是賣現成衣服的,所用面料比較便宜,幾片布疊在一起裁剪,款式比較單一,做工也比較粗糙,可供挑選的餘地比較小。
而且新衣服都偏大,買了衣服以後需要再出幾文針線錢,才能改成比較合身的大小,一半適合正在長身體的孩子穿。
估衣行賣的是舊衣服,有人來買,也有人來賣,不拘規格品類,貴的和賤的都有。
因為是舊衣服,其中難免會有瑕疵和破損,需要修補或者遮掩起來。貨物一旦售出,概不退換就是他們的規矩。
陸川的目標是成衣鋪和估衣行,因為這裡會有大量的窮人在此消費。
這些世家高高在上太久了,他們根本不在乎底層市民和窮人們的訴求。
確實,這些人很窮、沒什麼存在感;但其實,這些人才是供應了整個產業銷量的絕對大頭,並且創造了一半以上的利潤。
只有抓住了他們的心理,才能掌握整個行業的話語權。
其實,這些人的心理很容易滿足,只需要稍微多為他們著想一點,為他們多做一步,馬上就能收到立竿見影的效果。
郭氏成衣鋪的旁邊開了陸氏成衣鋪,兩家的進貨渠道是一樣的,並不存在孰優孰劣。
可是陸川多做了一步,他推出了幾款非常好看的版型,不光是半大孩子,很多大人也很喜歡陸氏成衣鋪的商品。
不僅如此,陸川還在店裡搭配銷售一些廉價的香囊以及渠丘鄭氏做出來的玻璃飾品。
原本,這些環佩叮噹都是有錢人的特權;而現在,窮人也可以用低廉的價格買到飾品,裝配到衣服上。
即便這些東西很影響做活,可是到了閒暇下來的時候,大家還是願意在腰間掛滿配飾,到大街上溜達幾圈。學著那些有錢人的腔調,緩步徐行,倒是別有一番生趣。
按照同樣的路數,陸氏估衣行也開業了。陸川同樣只是多做了一步:修補舊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