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川有意要整人,所以故意繞了點路:“欸?我們家是這條路嗎?怎麼看著不像呢?”
陳雪薇也附和說:“嗯,好像是不一樣,昨天這裡躺著兩個乞丐的,今天怎麼不見了?可能是我們走錯路了吧。”
城尉一聽都快哭了:“有拿活人當作地標認路的嗎?”
可此時的他根本沒有脾氣,只能苦笑說:“陸參軍,那我們再去隔壁街上看看吧。”
陸川裝模作樣地說:“嗯,只能如此了,第一次在城裡租房子,所以路線不太熟。你等我找找,肯定能找到路的。”
來來回回穿街過巷,直到街上的人都看夠了,陸川這才慢悠悠地把眾人帶到了自己家裡。
把陰雙承背進屋裡、輕輕地放到床上,卸下負擔的城尉直接累癱在地,張口喘著粗氣,三九天裡愣是出了一身透汗。
陸川給陰雙承檢查了一下身體,胳膊腿都好好的,身上也沒有淤青,腦袋也沒磕壞,這才放過了城尉。
城尉得了活命,趕緊向陰雙承和陸川磕頭道謝,然後逃也似地跑了。
剛跑出兩步,沒頭沒腦地又回來把地上的帽盔撿了起來,這才一溜煙跑出門去。
待人走了,陰月柔這才有些尷尬地說出了丹書鐵券的事:“父皇說,只要你再立大功,就能獲賞丹書鐵券。”
她生怕陸川聽了失望,趕緊又說:“那個,我哥能來這裡,其實也是代表了一個態度,我們其實是願意支援你的。”
聽到這個“再立大功”的條件,陸川不自覺地想到了四部侍郎的嘴臉:“呵呵,說什麼支援,一個個還不都想來我這裡白嫖嗎?”
見陸川面露不屑之色,陰雙承拱手說:“陸川兄,本朝自開國以來,總共只發過兩面丹書鐵券。淮南王劉安有兩度救駕之功;汝陽王範無忌橫掃六合,破敵共計百萬之眾。二王除了封地、封爵之外,還有鑄幣的特權,更是享受世襲罔替的殊榮。”
他的語氣激昂慷慨,眼神中充滿了敬佩,顯然對二王的功績非常神往。
“這還不算什麼!”陰雙承接著又說:“要知道,丹書鐵券有免死十次的特權!可福廕萬代!”
陸川聽後,只是微微一笑,他知道的歷史比陰雙承長的多,事實證明,丹書鐵券這個東西很不靠譜。
於是他用戲謔的口吻問了一個問題:“我們做一個假設,假如皇帝陛下想要殺了淮南王,他能殺嗎?”
“不能!”陰雙承斬釘截鐵地說:“丹書鐵券可免死十次!”
“嗯,不錯,可現在還只剩九次了。”陸川又問:“那現在,皇帝陛下可以殺淮南王了嗎?”
“不能。”陰雙承的語氣已經開始猶豫。
“對,現在還剩八次了。”陸川又問:“那現在,皇帝陛下可以殺淮南王了嗎?”
……
陰雙承不說話了,他已經明白了陸川的意思:不管承諾了什麼特權,最終解釋權歸皇家所有。只要是想弄死你的時候,啥券都是白給!
陰月柔有些氣不過:“你,你怎麼這麼說我父皇,他,他不是這種人……”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語氣也越來越猶豫,畢竟陸川大功小賞的例子就擺在眼前。
“好了,我也就是說說,不用放在放在心上。”陸川拍了拍二人的肩膀,他現在只想趕緊回到馬前村,他開始思念家裡的馬桶了。
一群人剛走到門口,卻又被人堵了回來,這次是王成化帶著那些買了股份的商人來了。
眾人各自說著恭維的話,鬧哄哄亂成一團,隱約聽到幾句,其內容十分肉麻,簡直要把陸川捧上了天。
陸川聽著這些甜言蜜語,還有些不明就裡:“各位員外,今日有空怎麼不去遊船,反而是到我這來了?”
王成化送上一副笑臉:“陸參軍,我們此來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就糖水販售的問題再磋商一下。”
其實還有什麼可磋商的?股份都已經賣完了,只是他們都把著渠道不肯開放而已。
一方面是對陸川的幾家仇敵有所忌憚,另一方面也是想從這個平民手裡壓榨出更多的油水。
陸川心中大致有數:這些人今天主動找上門來,也許是受了什麼刺激,突然想通了吧。
商人對於利益的嗅覺是最靈敏的,他們知道四部侍郎在陸川面前吃了虧,更已經知道了只憑一首“朱門酒肉臭”的詩句就直接罷免了宰相,所有人都在等著看形勢如何發展。
而今天,他們就看到了陸川隱藏起來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