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會上貶了李元紹、李元傑,封了李元駒,殺了楊敷,還有一個總也繞不開的議題:陸川。
陸川又一次立下了大功,並且這次還是毫無爭議的豐功偉業,該如何封賞,就成了必須討論的問題。
群臣非常默契地低頭不語,第一個開口的是太師盧俊了:“陸川的戰報多有誇張,這或許是新晉渝王殿下的戰功也未可知。”
太傅崔明也介面往下說:“渝王與那陸川關係甚篤,或許為了成就他的美名,故意將自己的戰功當作是他的戰功彙報上來。如今小渝王以庶出之身繼位,正是因功受賞,我主隆恩。”
太保宇文喆的話更直接:“應當令外侯官重新調查陸川的戰功,如有虛報當嚴懲不貸。”
李天賜聽了這三人的話,瞳孔頓時猛烈收縮了一下,他萬沒想到這三個人竟然會如此明確地提出反對意見,甚至不惜以惡名誹謗陸川。
這三個人是自己幼年時的啟蒙老師,如今位列更是“三師”。
要知道,當初就是這三個人教授小太子要“明義理、正言行、掌教化”。
從前談及陸川的時候,這三個人還只是沉默不言,李天賜也只當他們是避嫌。
如今三人不僅公開表態,居然還同進共退,公開向陸川發起攻擊。
李天賜問:“三位師父,當初天下未定,我們四家就是世交。朕童蒙時,正是三位老師教我的第一篇課文,如今你們還記得嗎?”
盧俊、崔明、宇文喆三人互看一眼,然後向上拱手:“臣等不記得了,請皇上提點。”
“是曾子殺豬的典故。”李天賜背誦了起來:“嬰兒非與戲也。嬰兒非有知也,待父母而學者也,聽父母之教。”
盧俊主動把後面的句子補充完整:“今子欺之,是教子欺也。母欺子,子而不信其母,非所以成教也。”
唸完了這段《韓非子·外儲說左上》,李天賜動情地說:“當初,我就是在三位師父的教導下成長的。我是百官之君,眾臣是百姓之長,可若論三綱五常,你們三位才是天下人景仰膜拜的物件啊!”
然後他又問:“那陸川應該……”
盧俊慨然說道:“應該著外侯官嚴查,如有虛報戰功,可行處分。”
李天賜的心徹底寒了下來,他無力地揮揮手:“此事容後再議,退朝吧。”
離開了皇城,盧俊、崔明、宇文喆三人並未上轎,而是一起走了一段路,攀談了一陣。
崔明對盧俊佩服得五體投地:“盧兄,剛才甚虧是你。若換做是我,差點被那小皇帝說動搖了呢。”
宇文喆也深有同感:“是啊,當年不丁點大的小孩子長大了,開始跟我們動起心眼來了。”
盧俊嘆息一聲:“陛下說的其實都對,如此功績與封賞確實不匹配。只不過,一個農籍子弟做了七品武官,還得了秀才功名,亙古未有之事。恩遇已極,他陸川還不知足怎的?”
崔明和宇文喆聽後連連點頭:“不錯不錯,正是此理。若是我等世家子弟立此大功,再多封賞也不為過。他一個農家小子,若是真是封了侯,天下農民、工匠豈不是個個都要翻天了?”
“唉!希望陛下能理解我們的苦心就好了。”
……
仗打完了,李元駒押解揚州府的稅供入長安,陸川則帶著本部兵馬回到了馬前鄉。
出征小半年的時間,回來的這天已經是臘月二十三了,到處都充滿了過年的氣氛。
陰月柔提前告假,和陰雙承一起回長安過年去了;楊敷被斬,楊素也必須回家一趟料理家務後事。
馬前鄉里空前熱鬧,這一天,東夷縣令文奇思帶領所有附庸陸川的家族一起來向陸川拜年。之後的幾天時間裡,那些租田的佃戶也會來向陸川拜年。
陸川已經決定了:如果是佃戶們來的話,自己絕不能收他們的禮物。
胖掌櫃拉著陸川和鄭興瑤:“來來,你們回來得正好,今天是祭灶王的日子,你們作為家主正該在場。”
祭完了灶王,所有附庸家族都向陸川送上了年禮,除了各種租子以外,還有額外的禮物。
就當陸川收禮收得手軟的時候,外面又來了一隊人。
陸川正覺得奇怪,來人自報家門:“我們是龍虎山的道士,來給陸仙師繳納今年的供奉。”
“原來如此。”陸川想起來了,確實有這麼個事。
道士給的供奉非常直接,根本沒有彎彎繞:滿滿一箱子足色黃金,全都鑄成了小方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