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的半夜,宇文府的管家惠瑞帶著三個家丁,專程來到這個偏遠的山區,來找楊百勞催賬。
他們要催的帳很少,楊家每年的地租是一石五斗麥子,再加銅錢五吊,若是算上利錢,那就得翻一倍。
說得難聽些,若是按照宇文氏家族全部的人口來算,這點糧食都不夠兩天的嚼果。
可這些錢若是給楊百勞緩上一年,他們家立刻就能攢下一點餘錢。
如此積攢三年之後,哪怕遇上一年大荒,這些窮人也能有辦法過活下去。
如此積攢四年之後,多下來的錢足可以用於買一架織布機,喜兒在家織布,楊家的生活條件將有顯著的改善。
陸川在做的就是這種事,他願意幫助這些窮人慢慢富裕起來。
當這些窮人們有了掙錢的能力後,自然就可以給陸川更多的反饋,這是一個雙贏的局面。
可這些老牌的世家們卻根本不願意用這樣的方式思考,他們還是更願意一次次地來催賬,甚至不惜在除夕的大半夜上門,為的就是一個所謂的“立規矩”。
立的就是:“你們這些窮鬼,一輩子都得匍匐在我們的腳下,世世代代都別想翻身”的規矩。
為了維護這份規矩,大世家不斷壓榨小世家,小世家只能壓榨那些更可憐的貧農和僱農。
拿這些壓榨來的資源,大世家們不斷地向官場植入自己的人,一邊還要豢養打手,甚至是殺手。
而陸川卻想要砸碎這狗屁的規矩,自然是不為各大世家所容。
若不是陸川的手段夠硬,他哪怕有一百條命都不夠被這些世家殺一輪的。
見惠瑞來的兇惡,楊百勞和喜兒都大驚失色,只能跪下哭求:“老爺開恩,求您寬限幾日吧。”
惠瑞一腳踢在楊百勞的胸口:“老東西,寬限你?誰他媽寬限我啊?”
“就這點錢,從年頭欠到年尾,還打算搪到什麼時候去,你以為躲著我就找不到你了?”
“你想清楚了,要是今天把錢還了,還是三石麥子五吊錢。若是等到公雞一叫,可就馬上變成六石麥子一兩銀了!”
楊百勞抱著惠瑞的腿哭道:“老爺,您饒命吧,我老漢活了幾十歲,連銀子是啥樣都沒見過啊。”
惠瑞抬腳把楊百勞踢開:“撒開你的髒手!要是老爺我不小心把你踢死了,你欠我們家的錢可就成了壞賬了。”
喜兒撲過去扶著老父,繼續對惠瑞哀告:“老爺,今年的年景不好,我們辛苦種了一年,地裡啥都沒長,真的交不起租子了。”
“放屁!沒錢?這是什麼!”惠瑞把桌上的碗摔在楊家父女面前:“你們可都能吃上白麵了。我看你們不是沒錢交租子,而是天天白麵把你們的嘴養金貴了,故意抗租不交吧。”
楊百勞捧著地上的碗痛哭流涕,他不只是心疼這些白麵,更多的是心疼地上那個破了的粗陶碗。
他們家一共就只有三個碗,當初是喜兒的母親生前用的,以後是要留給蘇大春的。
現在壞了一個,怎能不叫楊百勞悲痛欲絕?
惠瑞見逼不出錢來,他眼珠一轉計上心來,笑著對楊百勞說:“唉,誰讓老爺我心善呢。你要是實在沒錢,也還是有辦法的。”
他指著喜兒說:“只要讓你女兒在賣身契上畫押,那麼你所有的欠賬全都可以一筆勾銷,怎麼樣,划算吧?”
原本楊百勞的心裡還抱有些希望,可當他聽到是拿女兒抵債,那是說什麼也不肯的。
楊百勞撲上去,緊緊地抱著惠瑞,讓女兒自己趕緊先逃。
可那些家丁怎麼可能放過喜兒?三個人一擁而上,直接把喜兒按了回來。
任憑其奮力掙扎,可六隻大手就像是鐵鉗一樣死死地抓著她。
惠瑞再次一腳把楊百勞踢開,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賣身契鋪在桌上。
三個家丁把喜兒拖到桌前,用力地掰開了她的手,強行按上印泥,把手印蓋在了賣身契上。
被按下手印的喜兒眼中失去了神采,全身都癱軟了下來。
惠瑞拿起賣身契,放在燈籠下照了照,滿意地笑了:“呵呵,早這樣多好,楊老頭,你現在不就無債一身輕了嗎?”
楊百勞伸手要搶賣身契,口中喊道:“不要賣我女兒,我來籤賣身契,讓我幹什麼都行!”
兩個家丁趕緊又去按住楊百勞,不讓其搶奪。
惠瑞一巴掌打在楊百勞臉上:“老東西,你幹活不行、吃飯沒夠,我要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