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川和宇文氏鬥到如今這個地步,雙方都已經有些乏力,不得不暫時歇戰休整。
在這個關口,其他勢力是否介入將會直接影響戰局的平衡。
這一天,長安來了一個人,他登上鼓樓,敲響了登聞鼓。
登聞鼓,取“登時上聞”之意,必須在第一時間把敲鼓之人的資訊上達天聽。
他叫趙大有,來自豫州府南陽郡蒲山縣,是一個八品縣丞。
李天賜看著眼前這個小人物,開金口問道:“你有何事,為何要敲登聞鼓?”
趙大有言道:“小人辛苦了半輩子,終於攢下些銀兩,要在縣城裡蓋一間房子。可是隔壁惡鄰卻強行拆毀我家的院牆,將我家地契上的土地佔去了一尺,故而上高。”
李天賜已經有些不悅,尚書令崔巖青在旁厲聲呵斥:“大膽!些許小事,在你們縣裡就可以處置,你本身又是縣丞,難道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嗎?”
趙大有嚇得連連磕頭:“若只有這點事,小人就算是冤屈死也不敢來御前告狀,還有下情容稟。”
李天賜只是手指一抬,旁邊的太監心領神會,喊話道:“還有何冤屈,速速講來!”
趙大有這才將事情的原委慢慢道來。
原來趙大有買的地就在縣裡的中心區,坊前附近都是縣裡有頭有臉的人物。
就在趙大有去核收地契的時候,卻發現自家的地被隔壁佔了一尺。
他的隔壁叫錢二同,是本地的一家富戶,家丁甚多。
趙大有自思勢單力薄,於是自願吃點虧,把這一尺讓了出去,貼著隔壁的院牆又起了新牆。
可就在趙大有動工的時候,隔壁的錢二同卻找上了門,要求趙大有再讓開三尺,因為他的院牆妨礙了錢家人的出行。
趙大有的地本就不大,讓開四尺以後就更小了,於是趙大有還是貼著錢家的院牆修建。
結果動工的第一天,錢二同就帶著人來尋釁,還把趙家的人打了。
此事鬧到衙門,可沒想到縣令也不敢惹錢二同,竟然判趙大有輸了。
趙大有不服氣,又告到郡守衙門,結果郡守也判錢二同勝訴。
趙大有還要繼續上告州牧,這時才被人提點:“錢二同在朝裡有人,他的舅舅是宇文恭,你惹不起的。”
整個豫州府都是宇文家的天下,所以一聽說對方姓宇文,趙大有絕望了。
當他灰溜溜地回到蒲山縣家裡,卻沒想到錢二同已經帶著家丁在等他了。
只等趙大有回家,錢家的家丁都衝出來,把趙家人又痛打了一頓,放出話來:“憑你到哪去告,哪怕是去長安告御狀我也不怕你的。”
趙大有的父親連傷帶氣,硬撐了三天終於蹬腿了,他留下遺言:“不伸冤不下葬。”
趙大有本來已經絕望,可他經人指點以後知道長安城有登聞鼓可以直達天聽,這才敢來敲鼓鳴冤。
聽完了這個案情陳述,所有人都把目光轉向了宇文喆,尤其是附庸在宇文氏之下的官員,都要等著他的發話才能開口。
宇文喆心亂如麻,他雖然不知道什麼錢二同,但他明白,如果此事處理不好,肯定要讓本就風雨飄搖的宇文家變得更加危險。
李天賜想了半天:“這宇文恭是何人,官拜何職?”
李元駒搶先開口:“宇文恭官拜左驍衛大將軍,他還有個哥哥叫宇文良,官拜左金吾衛大將軍。”
聽到這話,其他人還沒有反應,趙大有卻已經嚇成了一堆,蜷成一團瑟瑟發抖。
他跪在地上轉著圈地磕頭,哀嚎著哭求道:“小人罪該萬死,小人絕不敢再提此事,回去我就把地契送給錢二同老爺,找個荒郊野外將我父埋了,絕不敢再找麻煩!”
不怪趙大有如此緊張,他只是一個區區八品縣丞,竟然在甘露殿上,當著皇帝和眾臣的面直接揭露正三品大將軍的惡行,他有幾個腦袋?
更別說,左驍衛和左金吾衛都是皇帝的親衛,代表的是皇家的顏面。
李天賜看著趙大有的樣子,冷聲問道:“眾卿以為如何?”
還是李元駒搶答:“不可全聽趙大有一家之言,此案或許另有內情也未可知。”
聽李元駒這麼說,宇文喆向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李天賜問:“外侯官府監察天下,可有什麼訊息麼?”
太子李吉柔對著殿外一招手:“將案卷拿上來!”
立刻就有侯官捧著漆木盤上殿,木盤上放著一卷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