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句話!我就三句話解決。”她跨過一條陰溝,苔蘚溼滑,差一點向後傾倒。他緊張了一下,來不及思想是否要過去攙扶一下,她終於沒有倒,而是站直了,挺拔了,往前繼續走了,“不過,你說的賠錢的事兒,是你的嘴裡能說出來的嗎?”她瞪了他一眼,不怒而威。
“對不起,我是從常理上說的,當然,這是有點缺德,說說而已啦,世上也有這樣的人吧。並不都像你一樣,冰清玉潔,不食人間煙火。你這三句話,真是乾淨簡潔!不過,這事兒太複雜棘手了,叫我去問都得臉紅耳赤。你三句話,真能了結這段私案?”他不相信眼前這名學文學的女子有那麼強的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
“你不相信?”她回頭看了他一眼,他趕緊爬了上去,免得陡峭的樓梯帶來像上次一樣的不好的觀瞻。
“我當然相信,只是好奇,這樣的微妙的涉及隱私和男女的敏感的事情,三句話真能解決嗎?”
“呵呵,我慢慢告訴你。”她將鑰匙插入了自家的門鎖。
“哦,對了,你家他不在家吧?”他一想到要面對一男一女,就渾身不自在,狼狽是很不堪的。
“有區別嗎?”她瞪了他一眼,沒有扭開門把手。
“還是有的,你知道的,我不善於跟陌生人交談。”他頓時感到比她矮了一截,以為她誤會自己有卑鄙下流的企圖。
“放心,你說什麼,他都不會怪你。”她扭動了把手。
“那……”那他男朋友是真的在家了?他臉熱起來了,但未說完,她的話就打斷了他的話:
“老公,我回來了。”
他趕緊離她遠一點,防止瓜田李下、授受不親之嫌疑。
門開了,臥室的門大開著,一個人影一閃而過。
“袁書記來了,快拿雙拖鞋來!”
他只好站在門口。
沒有聲音。
他緊張地望著臥室。是該叫蔣師傅呢,還是叫蔣先生,蔣老闆?還是就叫他的名字蔣軍?他頭腦飛快地轉著,但始終沒有定論,他知道他男朋友是學工程的,搞工程的,是施工員還是監理什麼的,雖然經常出差,但收入很高。
“哈哈,騙你的!還不快進來,看把你臉紅的!他又不是老虎。”她拍了他的肩膀一下,隨腳踢過一雙毛線鞋。
“但我看到一個人影,在你臥室呢。”他隨手關好門,心裡卻一下子安定下來了。
“那是你心理緊張產生的幻影吧?要不,你去觀察一下,務必要把人揪出來。”她呵呵一笑,又戛然而止。
“還是我們一起去吧,我拿菜刀,你拿水果刀。”他小聲地叮囑她,免得被那個人影聽見,眼光絲毫不敢離開臥室。
臥室整潔乾淨,空氣沉靜凝結。
一個人影一閃,又一個人影一閃,嚇得他差點頂住了她的水果刀。
他凝神細聽,沒有一絲聲音。大膽伸過頭去,卻原來是衣櫥上的一面鏡子,前面是他,後側面是她,鏡中的他的臉紅得像公雞。
他輕輕地拉開櫥門。他知道,電視上演的,賊人往往是躲在大衣櫥裡的。
只見花花綠綠的內衣內褲像鎮關西案上懸吊的豬肉一般,靜靜地等待著顧客的挑選,有蕾絲的,有t型的,千奇百怪。他撥開幾條裙子,除了裙子,還有圍巾,並沒有人影。
他突然趴在地上,眼光瞄向床底下,看見有幾團衛生紙,還有幾本佈滿灰塵的雜誌,封面捲曲骯髒,但袒胸露乳,亮麗非常。
他鬆了一口氣,爬了起來。
“我說了沒有,你還不相信。你看,門是防盜門,窗有防盜網,上有人家,下有人家,怎麼進得人呢?飛鳥都進不來,蚊子都進不來,你看,還有紗窗呢。”她指了指窗戶。
“小心駛得萬年船,是我神經過敏了,誰叫你詐詐乎乎叫老公,嚇得我反應過敏。”他覺得她演得太像了。
“這是情境模擬啊,一下子照出了你的原形,膽小鬼!”她泡上一杯熱茶,淡綠的茶葉在水中翻滾、舒展,淡淡的馨香飄滿廳堂。
“鄉下來的,就這樣。我也想改啊,但可能是天生的,想改也一直改不了。對了,你那三句話,是怎麼說的?”他端起茶杯,放到唇邊,燙了一下後,又馬上放下,好在她沒看見,她已經轉過身,繫上圍裙,在廚房下切菜了。
“不用你們管!”
“啊?我不是好奇嘛,況且——你也答應了我。”他心中一頓,啊,我又說錯話啦?變臉也沒這麼快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