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耐煩了。
“噢——”他半懂不懂,知識淵博的人都這樣,他想起了當年魯迅小時候問壽鏡吾老先生“怪哉”這蟲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先生的回答是“不知道”,臉上還有怒氣,於是魯迅感嘆道:我才知道做學生是不應該問這些事的,只要讀書,因為他是淵博的宿儒,決不至於不知道,所謂不知道者,乃是不願意說,年紀比我大的人,往往如此,我遇見過好幾回了。魯迅小時候的遭遇,他也遇見過好幾回了,不過,馮華的回答,還不至於這麼絕情,不說不知道,還提供了一定的場景和人物,還說了兩個“一個”,意思豐富多了,也許是因為她比自己年紀小吧,年紀小而社會知識豐富,本來是更好請教的,但誰叫自己平時沒注意加深交往呢?雖然如此,他還是覺得雲裡霧裡的,但不好再問下去了,因為熟悉的圩鎮就要過去,黃泥馬路就要結束,馮華載著他,將要騎上平坦寬闊的柏油馬路了。
在他看來,這柏油馬路,就是城市的一個象徵了,大地方了,不能亂來。
馮華明顯加快了速度,她的身子壓了下去,西江的風從河灘上湧了過來,帶著一股溫暖開闊的氣息,包圍了他的全身,他的心跳得很快,他知道路的前方,就是他可以去的最大的城市了。這城市的風很快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他艱難地低下了頭,卻發現她那裡是如此嚴謹地挺拔,平滑得沒有一絲皺褶,充滿勇猛的張力。他的耳朵“嗡嗡”作響,不知道是因為風,還是因為眼前座包上的她。
“怎麼樣?很有魅力吧?”風突然小了,聲音變得特別清晰,嚇了他一個激靈,原來,她已坐直了身體,並且輕鬆地扭過了頭,看著他剛才低頭看過的地方。他知道自己滿腦袋通紅了,一時無處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