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盟主自己也不是什麼皇親貴胄吧,應該清楚在底層摸爬滾打是什麼滋味呀。”葉灼情緒上頭便控制不住,見他動怒,笑得更冷,“所以你這算什麼?自我以上光明磊落,自我以下小人之心嗎?”
這話說得就重了。
“笛飛聲。”葉灼停了笑,也不再用‘笛盟主’這樣戲謔的稱呼,語氣冰冷道:“你要說角麗譙狠毒,不如先自廢武功,再舍了金鴛盟——反正武功盡失,身無分文也不是活不下去!”
在場的三個人都經歷過武功盡失、身無分文,確實也不是活不下去。
但是逼笛飛聲自廢武功——葉姑娘這下真是逮著笛飛聲的死穴猛戳。
“啊……”李蓮花一陣頭大。
笛飛聲肉眼可見地真氣上湧,鞘中的刀自己發出了嗡鳴,連帶著蓮花樓裡的鍋碗瓢盆都在震動。
李蓮花瞪大眼睛,想起上次笛飛聲和方多病在樓裡打架——頓時一臉糾結。
“欸欸欸,老笛!”
他眼疾手快一把按住笛飛聲拔刀地手。
“李相夷——”笛飛聲惡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管好你的女人!下次我未必收得住刀!”
李蓮花為難地撓了撓腦袋,“這……我自己都還捱罵呢。”
葉灼原本很氣,聽了他這句話突然有些想笑。
笛飛聲也愣了一下——本以為他會下意識反駁說‘我跟葉姑娘可不是那種關係’,或者‘葉姑娘只屬於她自己’什麼的,沒想到他認慫認得如此徹底。
“當真?”
李蓮花非常誠懇地一點頭,攬住笛飛聲的肩膀拍了拍,“真得不能再真了,而且這李相夷當年捱過的罵,比你這個可重多了。”
笛飛聲立刻總結道:“你有病。”
居然喜歡這樣的女人。
這下葉灼不高興了,除了她沒有人可以說李相夷有病。
於是她繼續刺道:“確實是真的,不過從結果來看,笛盟主不僅武功比不上李相夷,修養也差遠了——”
笛飛聲扶了一把桌子。
然後桌子腿就裂了。
李蓮花一邊肉疼,一邊暗爽。
笛飛聲眼刀狠狠瞪他。
“夠了夠了,我的桌子可是花一百文買的啊!”
也許是為了證明自己的修養沒有比李相夷更差,笛飛聲陰沉著臉,從懷裡摸出一錠銀子拋給李蓮花。
自從上次葉姑娘說他跟方多病“吃白飯還敢這麼多話”之後,他每次來蓮花樓都會隨身帶著銀子。
“算上上次你跟方小寶打架弄壞的……我就不給笛盟主找零了啊。”李蓮花喜笑顏開,把銀錠收進懷中,然後蹲下去把裂成兩半的桌子扶起來,試圖拼好。
葉灼自然而然地跟著蹲下去,給他搭把手。
笛飛聲站在原地,極度尷尬。
葉灼眼裡當真除了李相夷沒別人——他站在這裡就跟空氣一樣。
老狐狸忽然“哎喲!”一聲。
“怎麼了?”葉姑娘正攏著裙襬拾掇木茬,聽見聲立即過來。
李蓮花把食指湊到跟前看了兩眼,然後伸給葉姑娘看:“撿一枚滾到榻下的粗瓷杯子,結果被豁口劃到了手。”
葉姑娘看了一眼,立即從懷中取出帕子,在他手指上繞了兩圈,繫上結。
笛飛聲極度無語。
他分明看見李蓮花撿起那杯子的時候還好好的,在手裡一轉,就劃破了。
還是他自己用力擠了擠,才冒出一顆血珠。
“比針孔大不了一點的傷,也值得你喊疼!”
李相夷從前刀劍穿身,也不見哼一聲。
現在怎麼這樣??
李蓮花微微抬眼,瞥了他一下。
他竟然從中看出了一絲絲炫耀。
?
有病。
而且有大病!!
葉灼立刻不客氣道:“笛盟主自己不值得人關心,就想當然以為別人都不值得——沒見過世面。”
聽到意料之中的回懟,李蓮花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
他剛剛確實是在炫耀自己被人在意。
疼總是疼的,他又不是刀槍不入,怎麼會感覺不到疼呢?
只是不怕疼而已。
但是不怕疼,不意味著就不能喊疼啊。
老笛那個木頭腦袋自然是不懂的。
笛飛聲只覺得——兩個人都有大病!
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