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李蓮花被這位姑娘身上濃濃的脂粉嗆的想咳嗽,卻不忍直言,只好拉過葉姑娘擋在身前。
那位姑娘的手懸在半空中,略有些尷尬,隨後訕訕收了回去。
“臉皮這麼薄,應該才來不久的。”葉灼傳音道:“在這混了一段時日的姑娘,似你這般的拒絕是不起作用的。”
果然另一位年紀稍長的姑娘見狀,立即款款扭腰而來,“李公子可是看不上桃兒?她年紀小不懂怎麼討人歡心,不如——”
“不,不必了。”李蓮花連連搖手,“今日我只是陪這位葉公子來尋人的。”
兩個姑娘一左一右掛在了葉灼的胳膊上,李蓮花才長鬆一口氣,衝著穿花衣裳的龜公招招手,輕咳一聲:“這樓裡的有哪些年紀比較小的姑娘啊?”
龜公接了鴇母的眼色,知道逮著今晚的大魚,連忙滿臉堆笑道:“您請上雅閣。”
他領著二位金主直接上二樓雅間,不忘吩咐讓廚房上幾個最貴的菜再配一壺好酒。
“有勞了。”
李蓮花一邊提著衣襬上樓,一邊垂眸打量下面。
大堂裡煞是熱鬧,散坐著不願意花錢上雅閣的客人。他們大多數只是結伴來聽曲消遣,聊聊天喝喝酒。
偶有一兩個陪著的姑娘,也都是姿色平常的。
雅間也不算太大,比客棧的普通房間略大一點,又比天字房小上不少,內間有供人過夜的床榻,外間燃著微微刺鼻的薰香。
那龜公也不含蓄,又帶他們走到走廊盡頭,掀起了簾子。
“您今兒來得真巧,咱們新進的雛兒都在這邊了。”
他見李蓮花上來就問年紀小的姑娘,以為這兩位是那種對小女孩有特殊癖好的客人,心說……怪不得不敢去南曲的大館裡,怕是遇見熟人吧。
李蓮花眼皮一抬,瞟了一眼簾子背後。
大約七八個姑娘,確實都是新來的,不似外頭的熱情大方,一個個像受驚的鳥雀,擠在一塊,面上毫無生機。
儘管她們試圖堆出‘嬌媚’的假笑,看起來卻像是立即要哭,臉上廉價的脂粉撲撲往下掉。
“這種乾淨的小姑娘在青樓裡很少見,要麼是剛被父母賣進來,要麼是從前伺候成名的大姑娘,自己還未正式掛牌的。”
“有良心的鴇母會先問熟客一圈,有沒有人打算贖回去做妻做妾的,雖然這樣賺得少點,但省去了調教的功夫。”
“逼良為娼是個很殘忍的過程,有不少姑娘會在這個階段自盡,或者被打壞了的。”
李蓮花長長嘆了口氣。
葉姑娘最好的年紀,在這樣的地方長大,不怪眼中看的都是險惡和陰霾。
他今日突發奇想來此,一半原因是他知道葉姑娘涉入此案,那解開謎題的思路勢必要與其他案子截然不同——葉姑娘做事的邏輯匪夷所思,而且善於攻心,尋常緝兇的那套在她這裡不管用。對付她,只要找到動機就能掀開迷障,而代入她的立場會更容易猜到動機。
另一半原因則是,他想觸碰葉姑娘的過去。
他希望有朝一日,自己離去之後……能還她正常人的生活。
那屋裡還也有其他客人。
如葉姑娘所說,有個小吏打扮的,自己看起來也沒有太多錢,大約是打算買個女人成親。
但也有油光水滑、大腹便便的,只是想挑個雛兒滿足變態的慾望。
甚至還有人一臉涎皮賴臉的笑,並不誠心要買,只借著看姑娘的名義趁機揩油。有個小女孩被他摟在懷裡,不情願卻也不敢掙扎,眼淚汪汪地看向其他姑娘。
然而別人也自身難保,大部分人只能帶著勉強的笑意將自己儘可能收攏起來。
“過不了多久,她們就會變得諂媚挑逗,甚至學會主動用肩膀摩挲客人的小動作。”葉灼並沒有走進去,隔著簾子遙遙抱臂打量,“任誰見了都會覺得那就是她們本來的樣子。”
“許多男人會覺得青樓女子比家裡的妻妾溫柔小意,但贖回去之後又發現不是,她們更會爭風吃醋耍陰險手段,攪得家宅不寧……”
“因為她們大多數已經不是正常人了。”
李蓮花看了她一眼,她好像在說一件很悲慘的事,但表情又無動於衷。
他從前只知道葉姑娘是袖月樓的頭牌,旁人見她一面都要過五關斬六將,不是錢能解決的事,卻沒想過她其實見過整個平康坊華袍之下的蛆蟲。
所以曾經的她諷刺李相夷,“將這草原上的幼狼捕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