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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周匕壤袖作帕,也頻頻揩淚。
&esp;&esp;抬頭瞧著她安安靜靜的半邊脊背:“二姑娘,哭了?”
&esp;&esp;“沒有。”她轉過身來,碎髮全被秋風攏去後邊,露出一張潔淨高華的臉,軟聲答,“周先生,我只是高興。”
&esp;&esp;周匕連連頷首,卻見她退後一步,鄭重曲膝立身:“先生此番引水,可抵救濟百姓千斤糧食,梵兒在此謝過,謝先生大義。”
&esp;&esp;她說這話時,大雁塔塔頂四角的金鐸,正刮擦著風吹雨打的鐵鏈。
&esp;&esp;那堅硬的舌鈴敲擊著鐸身,清澈幽遠,讓周匕眼眶立刻又熱,忙去扶她:“大義的不是我啊,是二姑娘!”
&esp;&esp;幾月來她化名溫梵隱瞞身份,周匕也知她的身不由己。人能在身陷低微時,仍藏有風華,不忘初心便是難得。
&esp;&esp;“姑娘真的是長大了,從前作為一國郡主,在一眾同齡人中便聰穎突出,如今手提肩扛,堆起一洲的江山社稷,以己身回哺百姓,成了國之大器!趙大人見你如此,也定會無限欣慰!因此是我,該敬姑娘啊。”
&esp;&esp;聽到“社稷”與“國之大器”,趙令悅有些沉默。
&esp;&esp;她清楚,自己只是為了活下去。
&esp;&esp;學習開山挖道,甚至跟著邵梵的營地兵一起鍛鍊身體,學習些功夫武術,拿起刀劍,拿起鋤頭,都是為了變強大,能與邵梵與拋棄掉她的這場龐大的世俗去抗爭。
&esp;&esp;只要她活著。
&esp;&esp;她不會放棄。
&esp;&esp;也許將來她還能逃跑。
&esp;&esp;總之並非周匕這番文心裡,所涉及的國之大器與江山社稷所促。遂她緩緩挽去額前耳邊的亂髮,平復方才莫名的激動之情,“梵兒不敢當,是先生功勞。”
&esp;&esp;但確實,她的民生觀,已經改變了。
&esp;&esp;“溫姑娘。”
&esp;&esp;三個鏗鏘的字,在她失神的耳後響起。
&esp;&esp;金鐸撞音不斷,趙令悅下意識轉過身,見山頂平地盡頭的邵梵,帶著兩個兵踩著沾泥的溼靴朝他們走來,越靠近,靴上沾著的短袍,便被風車擺動地越大。
&esp;&esp;他與她對視過一眼,先與周匕行一禮。
&esp;&esp;周匕見他紅色的武袍外,還披著層魚鱗樣的銀甲,“邵郎將今日還領兵了?”
&esp;&esp;認識半年,周匕入鄉隨俗也喚他郎將。
&esp;&esp;“軍事演習而已,一會兒山上落大雨,姚相公已擺了宴做東。派我來接二位下山。”
&esp;&esp;周匕淡笑,知道他是來接誰的,提步先行,那兩個兵也就跟上了他。
&esp;&esp;輪車與水花轉在二人身後,與他身上鐵甲帶來的凌厲感,共同形成陣陣逼仄的刀風,刮在她飛起的衫袖上,幾月平和相處,邵梵見她嘴唇微張,一縷頭髮入了內也未察覺。
&esp;&esp;便自然地上手幫她從口中撥出來,喉結笑動,摸了摸她的腦勺,“傻姑娘。”
&esp;&esp;調侃的語氣,一下子將他整個人散發出的凌厲感衝散不少。
&esp;&esp;趙令悅登時一窘,將他的手打掉。
&esp;&esp;抬手摁住自己的兩邊碎髮,提步往前。
&esp;&esp;他腰間掛劍,緩緩地跟在她身後,與她並肩說話,“這幾個月你與農人一道幹活,辛苦你了,今天軍中已經發餉。你請了周匕來,也是額外的一功,我讓劉茸給你加了三百錢,還有兩匹棉布,吃完飯記得去他那領。”
&esp;&esp;趙令悅聽著發餉,還有多出來的錢跟布,眼睛一亮。
&esp;&esp;但矜持地點點頭,也沒表現的太明顯。
&esp;&esp;前頭有一一棵楊柳樹。他將乾枯了一半的樹條提起,方便她走路,捉到她的躍雀,“你是不是已經攢了不少私房錢了?”
&esp;&esp;山路泥濘,趙令悅便用腰帶有模有樣的綁了個活結,將裙腿捆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