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馬權小老頭揣著一份欠據一路小跑趕了回來。

從他離去到做好欠據再到回來，攏共用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

只見馬權歪斜著三角眼，橫橫地來到了華老二面前：“來吧，按個手印吧。”

華老二一把奪來欠據，一下子就炸了：“哪來的二百文？”

華老大與曹阿妹也聞聲過來檢視，這才發現欠據上赫然寫著：“今拖欠衙門糧稅一旦，已由村長馬權補齊，故，華老二拖欠村長馬權二百文，限三天之內交還，如若不然，當每日增加半成的子錢，直至還清為止。”

半成子錢，足有一百文，也就是說如果華老二明天交不起錢，那這輩子都會被這份欠據拖死。

“欠你老母，老子認蹲！來來來抓我吧，一切事都是我做的，可與我大哥無關！”

華老二恨極了，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史萬千與馬權與官府做出來的勾當，卻又一點辦法沒有。

“相公！”

“老二！”

“二郎！”

“好，帶他回衙門！”

……

滿院子人亂做了一團，華老二也絕望地伸出了手，決定任由捕快將他帶走。

“且慢！放開我相公！走開！都走開！我同他有話要講！”

曹阿妹從人群中擠了過來，扒拉開了欲想上前的捕快，擋在了華老二面前。

孫漢見狀，當即又發了脾氣：

“敢阻擋官差辦案！給我一併拿下！”

“孫主簿！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就讓他們夫妻說上幾句話吧！”

劉郎中趕緊大聲求著情。

孫漢一聽劉郎中都直接喊他的官名了，也不好意思再駁自己恩人的面子，只得點點頭答應下來。

可這時，村長馬權卻不幹了，拿著欠據就嚷嚷了起來：“不成！有什麼可說的？告訴你華老二要不給我們兩家當一輩子狗，要不就連同你的婆娘，一起牢底坐穿吧！”

“這有你說話的份嗎？”

孫漢見馬權囂張，眼皮都不抬一下就將其訓斥。

馬權吃癟，只得夾著尾巴撤到了一旁。

“你倆有話就快說吧，別耽誤大家功夫。”

孫漢背過了身去，衝著劉郎中微微點了點頭，意思是他的請求，他答應了。

曹阿妹不敢耽擱，連忙轉身在華老二耳邊小聲嘀咕道：“相公，好漢不吃眼前虧，咱們先簽了，大不了我們今晚就逃走去別的縣，不，去堅國生活！”

華老二依然沒有絲毫求生之慾：“身無分文，我們該怎麼逃啊？更何況，史萬千他們怎麼會輕易任我們逃走？”

“二郎，你不能被下大獄，我與兩個孩子還指望你呢，再說，你有醫人的手段，走到哪裡我們都不至於餓死！你明白嗎？”

曹阿妹是苦口婆心，好一番的勸解。

可華老二的臉上憂慮卻是更多了：“可是我……”

“二郎！你若不在，我們一家人定然活不下去，史萬千他們一定會把我們當成砧板上的魚肉，肆意宰割！”

曹阿妹打斷了華老二的話，斬釘截鐵地說道。

這番話可算是說通了沉淪的華老二，一下子是幡然醒悟。

華老二用力地對曹阿妹點了點頭，隨後就神采奕奕地問道：“孫主簿，只要我簽了欠據，就不用下獄了對吧？”

孫漢轉過身，點點頭臉上看不出太多表情，但一絲驚奇還是有的：“既然馬村長願意替你納糧，那自然是不用下獄。”

“好，我這就畫押！”

華老二說著，便用牙咬破了手指，又一把奪過了馬權手中的欠據，在他的名字處用力地戳了下去。

馬權見此，一把搶回了欠據，臉上的喜悅，毫無修飾地就展露了出來。

“我們走吧，這裡已經沒我們的事了。”

孫漢招呼著一眾手下離開，臨走前還不忘向劉郎中深鞠了一躬。

“記著！三天之後還錢！今天可就算一天了！哼！”

馬權放下了一句極其噁心的話，也像打了勝仗般離去了。

華老大這時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抱頭痛哭了起來：“二百文，俺上哪去弄這二百文呀！”

華老二見此也是憂心忡忡，雖然自己一時痛快答應下來了，可後續如何收場的事，自己真的是沒有想好，難不成真的像曹阿妹所說那樣逃走嗎？可是又要何去何從？

在華老二的心中，已經是心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