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呦!
停停停!
麻藥!快快快!
快來個七八支的,把我麻暈過去!”
紀旭昌就差沒跳起來了,兩行眼淚直接飆出來。
大家都忍不住鬨堂大笑起來。
沈和平也終於被這陣笑聲吵醒。
他虛弱地撐起上身,坐了起來:“我這是在哪兒?如意,你幹啥呢?”
“和平哥!你可別亂動,手上扎著針呢!”蘇如意頭也沒回,利落地掰開了一瓶麻藥。
“二叔……你也來了?”沈和平有點兒懵。
繼而,他看到了額頭裂著一個大口子的紀旭昌:“昌子,我就一陣兒沒罩著你,你就讓人開瓢了?”
“滾蛋!你還有點兒良心嗎?老子是來找你的路上摔的!”紀旭昌咒罵道。
兩人一個比一個虛弱,但對罵起來氣焰絲毫不輸。
蘇如意顯然已經習慣了他們這種相處方式,只笑笑就精準地把麻藥打在了紀旭昌的眼皮上。
紀旭昌調轉了矛頭:“院長叔叔,你們這家醫院,有個女大夫實在是差勁!”
他一邊保持紋絲不動,一邊清晰地說道:“我前天就來了一趟,問和平的病該怎麼治,結果那個女大夫反問我,是不是覺得她是神仙,能不見到病人就給治好!對了,她看人的時候,不用黑眼珠,她淨用眼白!”
原來,紀旭昌早就來過一趟了?
就在這時,張曉楨舉著幾張單子跑了進來:“院長,確診了,是森林腦炎!”
紀旭昌斜眼一看,頓時來了精神:“你們看,這不是說曹操曹操到嗎?就是這個女大夫!”
張曉楨看到紀旭昌,並沒有認出來,也不明白是什麼狀況:“你找我?”
沈國樑看著張曉楨,此時也回過神來了:“你這聲音……耳熟啊!你是不是到我家給我看過病?讓我老婆、啊呸,我前妻早點準備後事那個人,就是你吧?”
張曉楨的臉,此刻白得沒有了一絲血色,但她還是倔強地梗著脖子。
今晚也太邪門了,怎麼她懟過的病人都湊齊了?
轉念一想,除了院長介紹來的和她自己的關係戶,剩下的病人,那個她沒有懟過、敷衍過呢?
鄺文斌臉黑如墨:“張曉楨,你是不是說過這些話?”
張曉楨咬了下嘴唇:“院長,咱們醫院一向人手不足,我每天超負荷工作,人都難免有情緒……”
“閉嘴吧你!”鄺文斌打斷了她,“看在你死掉的老爹的面子上,我是對你一忍再忍啊!你是三天就能接一個投訴!咱們醫院的名聲都是讓你搞臭的!咱們醫院的風氣,也都是讓你帶壞的!”
“院長!你吩咐過讓我好好接待的病人,我哪一個沒有給你伺候得明明白白的?”
張曉楨也火了,她本就是個大小姐脾氣,又是留過洋的,根本看不起這些速成班出來的醫生同事,包括沒有學歷只有技術的院長,“今天這個病人就是沒有發燒!他是特例!我的常規診斷沒有錯!真有生命危險的,我還能見死不救?”
“你……你你你……”鄺文斌被氣得指著她的手指都直打哆嗦,“張曉楨,我宣佈,你被停職了!收拾東西回家反省去吧!先給我寫個三千字的檢討!”
“哼!”張曉楨把手裡的檢查單往地上一扔,脫了白大褂,換上皮鞋,咯噔咯噔就走了。
沈國樑望著她依然窈窕的背影若有所思:“夠有個性的啊!”
鄺文斌搖頭嘆息:“刺兒頭一個!”
蘇如意見沈和平也醒了,這裡也就沒有她什麼事兒了。她看向沈國樑:“將軍,能送我回丁家屯嗎?我不想讓師父最後一晚,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這話一出,沈和平頓時又瞪了紀旭昌一眼。
沈國樑忙喊:“小趙!”
門口候著的小趙立刻跑了進來。
一路無話。
確切地說,是小趙沒話找話,蘇如意不怎麼搭話。
回到小院,蘇如意躡手躡腳趴在金大春的窗戶上,向裡面看去。
直挺挺躺著的兩個老頭兒,都一動不動,讓她的寒毛再次豎了起來。
放出神識,她才發現撿來的老頭兒,心臟還在跳動,於是長吁了一口氣。
……
第二天一大早,小方就來了,用一輛大解放拉著一副十分考究的棺木。
他還帶來了四個身強力壯的戰士。
丁有糧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