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慶宮後面的承德門,是即墨雲臺逃生的生門。
宮門前,衛菡帶人正面兇猛進攻;承德門後,沙洲邊軍堵路以防支援。
他被前後夾堵,若衝不出樊籬的困獸,死命掙扎。
幸虧沈安均帶來五千羽林衛,撕破兩千堵門的沙洲邊軍,支援入宮。
夜裡起事前,裴安便將他的母親沈安均暗暗送出皇城,要沈安均靜觀事態再謀變動。
沈安均躲在朱雀大街臨近皇宮的客棧裡,她登高遠望,監眺皇城。
她見浮香宮大火起,聽皇宮內被風送來的殺戮聲,細細的眼眸裡流動著興奮,翹起的嘴角是淺淺的愉悅。
美好的心情一直持續著,直到她見兩萬沙洲邊軍被衛菡引領而來。
笑意在她臉上消失,她霍地轉身招人前來,遣人前去打探永安宮變動。
一個時辰後,遣出的人回來稟報,說是沙洲邊軍取朱雀門不能,繞道於皇宮背後的承德門,開啟了承德門,殺入了永安宮。
沈安均再也坐不住了。
皇宮裡正在搏命的,一個是她唯一的兒子,是她指望了二十多年、能賦她無上尊榮的人。
一個是她恨了二十多年,曾恨不能飲其血,寢其皮的負心人——也是她愛了一生,不可言說的愛人!
當即,她帶人前往三大監獄。
一萬多羽林軍救出陷身囹圄的沈系一干官員後,她命五千羽林衛護送官員出京。另五千被她領著,去救陷身於皇宮裡的愛人和兒子。
五千羽林軍將於承德門防守的沙洲邊軍撕開一道口子,手無縛雞之力的她,在羽林衛盾護下衝入了承德門。
可隨之,她帶去的人便被沙洲邊軍包圍割斷了尾巴,她與她的愛人、兒子同陷於殺戮的汪洋裡。
……
殺戮似一罈被地府閻羅不慎踹翻的丹桂烈酒,死亡的血腥之氣滿盈承德門內狹小的空間。
上萬羽林軍對仗數萬沙洲邊軍。
長兵施展不開,他們便短刃相接,拳腳相對,人人猙獰似魔,個個兇戾若鬼。
地上有紅色在流淌,空時飛濺的也全是紅色,每被羽林軍的血濺到身上、臉上一回,宋卿月的笑意便濃郁一分。
她被擒下龍首山後,即墨雲臺的人來不及將她送出皇宮,衛菡便已帶兵殺入。
鉗制她的羽林禁軍帶著她,遊走於羽林軍大部隊後方。
她被踉踉蹌蹌拖著,被推推搡搡扯著,若湍急的水流中斷了根的水草,身不由半分。
見羽林軍一個個於她身前倒下,殞命於她眼前,她如痴如狂地大笑,嘶啞著嗓子大吼。
“殺,殺光他們,殺啊……”
玄甲的沙洲邊軍若九天飛降的天兵,殺得她心頭暢快,殺得她五內俱暢。
倏地,一通震天金鼓聲擂響,眼前的玄甲“天兵”如潮水撒退,與糾纏的羽林軍兩分,朝皇宮方向退出承德門。
宋卿月大張了嘴,瞪大了猩紅的杏眸……
她不能接受,衝且戰且遠的玄色之光絕望大喊:“不要退!殺啊,殺光他們!”
玄甲軍退盡後,殘餘的羽林軍便若潮水退卻後的礁石,坦露於閃電照亮的夜幕中。
他們驚恐抬頭,見承德門四方城樓上,站滿了張弓搭箭的弩兵。
宋卿月順他們眼風上看,看見城頭不知何時站滿了密密麻麻的弩兵。
她亦看到銀甲鋥亮於閃電裡,白色披風振揚於大風中的女將軍,衛菡。
熊熊的火把照了衛菡銀盔下俊俏的臉,耀得她一雙星眸中烈焰熊熊,狀若羅命的女戰神。
宋卿月激動得淚霧盈眶!
衛菡果然是征戰沙場的女人,不似她這般任人拿捏,護不住親人的廢物。
她輕聲祈求,“衛菡放箭啊,快放!殺了他們給宋玉書陪葬!”
千鈞一髮之際,有金黃色身影自羽林禁軍中朝她擠來。
金盔金甲、渾身是血的即墨雲臺,將她粗暴地拖拽出人群,又將她推攘於衛菡站立的城牆之下。
他抓緊她的髮髻,將她的頭大力掰朝向衛菡,搭劍於她頸間。
朝城頭的衛菡癲狂大喊:“衛菡!睜大眼睛看看她是誰?若你敢放箭,她必給孤陪葬!”
即墨雲臺深知衛菡與即墨江年、宋玉書的關係。
此前,他對逼宮奪位很是篤定,便接受晏元良的請求,允許晏元良殺上龍首山,殺了宋卿月為母報仇。
未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