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菡及一眾兵將終於尋到一個皇帝身邊的近侍。
偷生藏於暗井中的小太監,剛剛掀開井蓋便被沙洲邊將抓住,遂哭得涕淚長流。
他大睜的眸子裡滿是驚恐,身子抖若篩糠,哆嗦著嗓子交待。
“陛下進入浮香宮不久,宮中便起了大火,火煙裡有嗆人的油煙氣,浮香宮應是被人提前潑了桐油。”
哽咽一聲後,小近侍又道:“我等一眾近侍救火不能,聖人也久久未出,隨之有數不清的羽林禁軍到處殺人。血、血流成河……聖人應已是薨逝了!”
衛菡眼前一黑,險些沒能站穩,待穩住四散的魂魄,立即命人進入火滅的浮香宮搜找皇帝屍骸。
同時,她指揮各部人馬,於皇宮內四處圍剿叛亂的羽林禁軍。
羽林禁軍突然叛亂生禍,這是她從未想過的事。
領首羽林禁軍的大將軍裴安,是陪同皇帝征戰邊關多年的猛將,多年以來,裴安對皇宮禁防之事從未懈怠。
裴安不僅是皇帝篤信的愛將,更是她爹衛晁時時往來的生死袍澤。
裴安生得英姿偉貌卻終身未娶,他克己復禮,金口鮮開,忠於職守,從無僭越背德之事。
彼時輕挑的她,還曾對這位大將軍暗生過覬覦之心,若非裴大將軍為她之長輩,必不能逃過她輕挑的魔爪。
可今日夜裡,能調動上萬羽林禁軍的,唯裴安莫屬。
所以,裴安將軍究竟因何走火入了魔,犯下這驚天動地,百死莫贖的大罪?
一直覬覦皇位,蠢蠢欲動,卻半空折翅的沈氏一干官員已被下獄。
還能有誰值當與裴安共謀?
眼前一道閃電劈過,耀得她眼前雪亮一片。
隨之,一聲驚雷在她頭頂炸響,炸得她靈臺一片清明——還有即墨雲臺!
即墨江年被皇帝當朝宣佈為太子後,即墨雲臺便被羽林禁軍嚴密看守。
而負責嚴監即墨雲臺的,正是裴安將軍。
被大雨淋透的甲冑傳遞給她滿身寒涼,她驀地高聲:“殺去東宮,捉拿安王,重重有賞。若遇左羽林大將軍裴安,格殺勿論!”
……
血戰從亥時末起,至半夜未止。
兩萬沙洲邊將剿滅了永安宮四散的羽林禁軍後,又將興慶宮護得水洩不通。
八千明黃色甲冑的羽林禁軍拼命抵抗,紛戰中,即墨雲臺與裴安大將軍肩背相抵,殺成了血人。
“父親!”安王握劍的手因痠軟而輕輕顫抖,幽幽道,“兒子連累你了!”
裴安手中長劍砍翻一個襲來的沙洲兵將,沉聲:“現在不是說閒話的時候,我們從承德門殺出宮去,選第二個方案行事!”
眺向望不到盡頭、披掛玄甲玄盔的沙洲邊軍,即墨雲臺不甘心地一咬牙,再次揮劍迎敵。
這本是一個死局,一個讓即墨雲臺與沈氏一干人等猝不及防的死局。
自糧案昭揭,反應迅速的即墨江年派人阻閉關隴通道,閉關的訊息從關隴邊界傳回京中,已是十日之後。
而他們收到訊息時,即墨江年已帶大軍圍住上京城,嚴監九大城門,又帶大軍入城,抓捕沈氏一系官員下獄。
正因如此,皇位無望的同時,即墨雲臺深感性命之危,他惶惶不可終日,日夜難寐。
終於,他戰戰兢兢等來將死局開啟一扇生門機會——皇帝召三王入宮囚禁!
即墨雲臺知曉三王曾與皇帝不睦,爭奪皇位失敗後,三王被遣往封地,非奉詔不得入京。
是以,三王各有屬地,各有兵將。
老皇帝此招,以他之揣測,應是老皇帝接下來會有傳位的大動作,卻又怕三王不服而生亂,所以騙三王入宮囚禁。
當猜測出皇帝意圖後,他手腳冰涼如墮地獄,心中更是憤恨,因為承襲老皇帝皇位之人,顯然不是他!
但此事卻成了他逃出生天,為他開啟登上帝位之門的希望。
遂後,他面見裴安將軍,將自己多年的猜疑坐實——他確屬裴安將軍的骨肉。
裴安虧欠他娘,自然也虧欠於他!
許是他求生的泣求,與無助的親暱,打動了這個無妻無子的大將軍。
在忠心不二與骨肉血親中兩難掙扎後,裴安將軍選擇了助他一臂之力。
遂後,他與裴安將軍,與這位二十多年未能相認的父親,早早做了謀劃。
裴安派人暗地裡縊死三王,布出三王自縊的迷魂陣,又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