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好生爽快!”宋卿月輕點著頭,“答應得爽快,違背承諾爽快,承認得也爽快!”
即墨江年闔目未啟,一字一句:“崔家罪孽滔天,崔康時身為崔家主君,百死莫贖!”
“既是如此,靖王又為何要答應我?”
“本王想答應便答應……想反悔便反悔!”
宋卿月錯愕看他,須臾後深吸一口氣,轉身舉步。
“也是,靖王不日便會為九五至尊,自是行動隨心。我宋卿月不過一介平民,不堪匹配,告辭!”
即墨江年霍地啟目,惱一伸手,將她的手腕捏住大力扯回。
被大力一牽,扯得宋卿月頸子猛地一晃,仰頭驚對他陰沉沉的臉。
“本王最討厭被人拿捏、被人脅迫。宋卿月,別仗著我愛你就為所欲為!我辦的是家國大事,不是你的兒女情長!”
宋卿月微張著嘴,瞪大了眼眸。
看著即墨江年滿是帝王之威的臉,她幽聲:“我派人將崔家罪行上呈聖人,沒有半分猶豫……你卻說我兒女情長?”
“若說兒女情長,即墨江年,我對你才是兒女情長!為了配得上你,我帶人下揚州,親手將崔家逼上絕路。那是救過我的命,三媒六聘,風光大娶我的恩人啊!”
她眼中湧起淚霧,嘴唇顫抖,“我就想讓你饒他一回,就想還一回他的恩情,可你這頭答應,轉頭卻將他殺了,你讓我餘生何安?”
即墨江年眸子亦泛紅,惱聲:“事已至此,你想如何?”
心中存著救崔家人的念頭,她沒敢與他強硬話對。
咽泣道:“那日我勸崔康時將名單交給我,雖他被你留下的人殺了,可嚥氣前,他依舊遣人將名單送到了我的手上……”
“你想說什麼?”即墨江年打斷她,“你想說崔康時對你情深義重?那我做的這些又算什麼?”
她被他吼得身子一抖,一口氣險些吊不上來。
即墨江年低睨著她,壓沉聲音:“你在本王面前為其他男人又哭又求,你將本王當作什麼?”
她緩了口氣,鼓起勇氣哭道:“我就想你給我個腆臉活下去的理由。江年求你,求你把崔家人都放了!”
“本王不放,一個也不!”即墨江年甩開她的手,霍地轉身,“本王做不到放虎歸山!”
“崔康時的命你拿了,崔家的錢糧你也拿了!崔康時認識我,算他倒了八輩子血黴,既然你不放過他們,我會去黃泉地府向崔康時謝罪!”
宋卿月看著他的背影眼神絕望,後退兩步,轉身大步離開。
即墨江年轉過身,衝著她的背影咆哮。
“宋卿月,崔康時在餘杭對你菲薄數日,本王一日不落地看著。他在餘杭府宅伏兵數百等我……不過是他死我活的較量,憑什麼你只對他歉疚?”
宋卿月的腳頓了一頓,接著大步疾離。
雖然這些事才從即墨江年口中得知,但她沒辦法置崔康時臨終託付於不顧。
細細想來,與崔康時的緣分是她一手促成。
若非她誤以為香坊坊主與她爹有關,若非她日日去崔康時的香坊圍追堵截,若非她厚著臉皮攔了崔康時的車駕……
若非她頻頻於他面前露臉,縱使她生得五分神似崔康時亡妻,未必會讓崔康時動心起念,動了娶她的念頭。
可她做了什麼?她承了崔康時的救命之恩,卻置他於朝野內外顏面掃地的境地。
自即墨江年搶親後,崔康時沒有罵過她一句,更沒纏著她不放。
他手中僅攥著一紙婚書為念,她卻任由即墨江年殺上他的山門,逼他寫放妻書。
更後來,她為了能在皇帝面前自證能耐,為了證明自己能匹配即墨江年,接聖旨下揚州。
在她察知糧案與崔康時有關後,她手下毫不留情,遣人將運糧單快呈上京。
她在揚州做事做絕到這等地步,雖崔康時日日暗中跟在她身後,竟然沒捨得對她下手。
當她良心發現,折回去找他、想要勸他,因此逃過一劫後,他將她護在羽翼下,免她被崔康月再次追殺。
也正是那個夜晚,她才知道,原來崔康時從未寫過什麼放妻書。
她一直是崔康時名義上的妻子,卻做著將崔康時推向萬劫不復的事。
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卻要了他的命。
當她在回京路上與即墨江年縱情聲色,抵死纏綿時,崔康時已經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縱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