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老管家帶人趕來,拔劍揚刀,將沈府護衛連同沈安筠“請”了出去,並將青蓮居的院門嚴嚴把守起來。
於院外沈安筠歇斯底里的叫罵聲中,宋卿月拿羅帕給崔康時擦掉耳珠上洇出的血,又移羅帕至他唇邊輕輕擦拭。
“此女這直都是這般作派?”
“七年了,一直都這樣,明目張膽,肆無忌憚!”
她看著他輕聲緩語,“家宅不寧,日子便不好過。要不你將我遷他處住吧。再或者,至少假裝休我一回!”
崔康時目光落在她腰間,又移開眼道:“半月後我們便搬走!”
宋卿月心下鬆了一口氣。
但今日的事卻捅了馬蜂窩。
其後的日子裡,沈安青早也來罵,晚也來罵,聽得崔府人個個牙根直髮癢。
數日裡,宋卿月在沈安青的吵罵聲裡,帶崔康時走路,給他揉腿,還不忘給他的傷掌上木板支撐。
夜裡,她揉著他掌心的傷疤,笑嘆:“原你也是會彈琴的!”
崔康時大言不慚,“君子習六藝。單莫說樂,便是射、御,本公子亦信手拈來!”
她笑了笑,“莫誇嘴,等你腿好,我倒要看是你如何‘拈’來。”
“一言為定!”崔康時久久看她,目光不捨一瞬。
她方覺說錯了話,卻不動聲色道:“一言為定!”
某日,待沈安青再來青蓮居外吵鬧,青蓮居已是人去屋空。
……
孟良河畔,崔家新建的府宅佔地百畝,毗臨長河,朝夕可觀日頭升落。
遷居當日,遙居博陵四地的崔家人皆來慶賀,香車寶馬停滿了崔宅前的長街。
爆竹聲聲炸翻了天,府前掛紅飄彩,漢白玉的臺階上,熊熊燒起一盆青翠的柏枝。
宋卿月被人從翡翠別院接來,到了崔府門前,她挽著劉喜翠的手下了馬車。
眺目四望,府門前熙熙攘攘的身影無一人相識,更不見崔康時。
她默了默,他作為崔家主君,想必已入宅中主持喬遷之喜了。
穿戴華貴的崔家男女老少,亦紛紛朝她覷來,見過她的崔家人並不多,更無一人識她。
府階之上,有冠者手捧幅卷,唱唸祝誦,似在說著吉祥的話,偏她一句也聽不進去。
祝詞誦罷,吹鼓手奏響禮樂,爆竹聲再次炸響。
崔家人紛紛以手掩耳,魚貫步上臺階,手中提袍、提裙,又一一從火盆上跨過。
宋卿月亦從善如流。
只是,當她從火盆上跨過去後,背後冷不丁響起一個聲音。
“回來,再跨!”
驀地回頭,她見崔康月手挽一俏麗女子出現在臺階之下。
見他目光不善,周遭的人紛紛朝她側目,免惹紛擾,她向崔康月笑一頷首,退回來,再次跨過火盆。
方要提裙跨入高高的門檻,卻聽崔康月的聲音再起,“回來!再跨!”
她不樂意了,轉頭,見崔康月鬆開牽著的女子,步上臺階,站到了她身前,居高臨下地逼視她。
她忍了忍氣性,抬頭笑吟吟問:“為何?”
崔康月陰摯著目光冷睇著她,一字一句,“你為不祥人,誰沾你誰倒黴。當由松柏煙氣好生驅驅你身上的晦氣。”
宋卿月將身前身後望了望。
階下,陌生的崔家人濟濟半街,仰眸看她;身後,入府站滿當院的崔家人,亦扭回頭看她。
於眾目睽睽裡,見她被崔家二公子為難戲耍,有笑聲低低響起。
宋卿月耳根滾燙,卻依舊衝崔康月一笑,“好,便依二公子所言。”
沒關係,只要崔家人耐性好,縱她從火盆上過十回、百回都成。
如此反覆過了火盆七八遍,見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崔康月這才冷哼一聲,朝階下一伸手,“淑琴,上來!”
一直站在階上,掩口忍笑的邊淑琴見郎子相詔,提裙步上府階站到她身前。
眼風睇著她,話卻是向崔康月說的,“又不是寒天裡燻醃肉,這般折騰作甚至?”
崔康月伸手一把抓住邊淑琴的手,嫌她礙事,將她肩頭一推,衝邊淑琴道:“你也過一過火盆,免得沾上晦氣!”
劉喜翠一直站在宋卿月身邊,見她被推得一個踉蹌,忙伸手扶穩她。
並向崔康月壯著膽子寒臉:““二公子,你小心著些,夫人腹中懷著小主君呢!”
“夫人?她是我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