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承彥閒閒倚上榻背,輕飄飄望她道:“宮中有驗潔女官,你是貞女還是蕩婦,一驗便知,不知你可敢驗?”
宋卿月不懂什麼是驗潔師,亦不曉所謂的驗潔如何來驗,她只是空洞著雙目輕聲:“民婦敢驗!”
忽大殿右側重重簾幔後起了一陣騷動,須臾,一個反綁了臂,嘴上綁緊了布條的人滾落出來。
即墨江年僅穿薄薄的雪白中單與襯褲,雙頰因高熱而通紅,血紅的朗目裡噙滿了淚,於地上向她蹭來。
身後,數個驚慌的小宦侍按住他的雙腿,欲將他拖回帳幔內,卻被他連踢帶踹掃倒一片。
須臾,他掙扎起身,踉蹌朝宋卿月奔來,遙遙滑跪至她身前,淚流滿面衝她搖頭。
宋卿月空白著腦子看他,見似乎他有話要講,怔怔伸手向他,將勒嘴的布條扯開一條縫。
隨後,她哆嗦著嘴唇笑問:“原你也在啊!”
“宋卿月,不要,不要驗!”
即墨江年淚流滿面衝她道,又爬蹭到烘榻之下,仰頭向即墨承彥哀求。
“陛下,兒只是親過她,摟過她,並未攀越雷池。她不需要驗,她是清白的!”
即墨承彥蹙眉看他,滿臉嫌棄一招手,“金吾衛何在?將靖西王拖走。”
殿外,身材魁梧的金吾衛應聲而入,將五花大綁的即墨江年拖走。
他因高熱本就半陷昏迷,身子虛軟無力抗衡,只是淚目衝她喊:“宋卿月,我不同崔公子再爭,我將你還他。你別驗了,求你,不要驗!”
即墨承彥冷冷看著即墨江年被拖走,收回目光落向她,朗聲:“宋卿月,你可要驗?”
宋卿月呆滯著雙目,聲音空洞道:“回陛下,民婦要驗!”
靜看宋卿月被女官領走,即墨承彥拿起供詞,衝侍立榻側的宦侍道:“去,拿去給崔公子悉閱!”
……
宋卿月活了二十一年,細細想來,除了幼時被母親看過身子,便再也未於旁人眼前,將衣衫褪得如此徹底。
成親五年裡,她曾盼過晏元良溫柔褪盡她的衣裳,後來,亦曾幻想過,與即墨江年的肌膚之親……
但從未料,她長大成年後,初次脫衣褪裳,坦身露體,卻是於一群女宮娥面前。
她不著寸縷,躺在冷涼的棗木條几之上,若被剝了鱗的魚,奄奄一息,一動不動,空白著大腦,滿心的恥辱與驚恐。
驗潔女官們看得好生仔細,應該與不應該看的,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們伸出冰冷的手,於宋卿月身體上上,下下游走,捏拿,探觸,撥弄……
冬日裡天氣真冷啊,尤其是光著身子。她冷身子劇烈顫抖,長睫顫抖,嘴唇顫抖,連心都在顫抖。
兩隻拳頭捏得太緊,以至又長出來的指甲掐入了掌心肉裡,有點疼,但遠不及心間的痛。
她暗忖,她這命運究竟是怎麼了?
難道真如婆母劉氏所言,是她前世不積德,以至今生有還不完的債?
宋卿月有些後悔,後悔當初未向算命先生細問,她這條爛命渡劫妻渡何年何月,才可休止?
她流淚暗歎:沒得選啊,沒得選擇!
崔家名貫天下,崔康時又是個好人,他面如冠玉,溫潤儒雅,對她有禮有節,她不能連累他毀了清白的好名聲。
即墨江年過得不易,九生一死歸來,才證了清白,恢復了身份,也不能因與她的事,將名聲毀掉。
縱他這次千般不是,卻是她放在心上的人!
不記得女官在她身上查驗了多久,亦不記得,女官讓她坐上了冰涼的,名審貞玉觀的器物,要她如何配合……
一番折騰後,她們才細細為她被披系裳,將她帶回溫泉殿內。
宋卿月空白著腦子跪伏於榻前,雙臂將自己抱得緊緊。
她眼神卑怯四躲,雖衣裙完整,卻總覺自己紋絲不掛。
耳邊迴盪著驗潔女官的高聲通稟,她們細述她身體上,能證明她貞潔的細節,最後向那個皇帝道出結論。
“回陛下,宋氏確為完壁之身!”
即墨承彥將那張錄有她身子情況的紙箋一扔,衝瑟瑟發抖的她朗聲:“宋氏,抬起頭來,告訴朕,現在你可要繼續與崔康時的姻緣?”
宋卿月霍地抬頭,慘白著臉無神道:“若他不棄,我定不離!”
即墨承彥意味深長一笑,鼻中輕蔑一嗤,再朗聲:“帶崔康時!”
宋卿月霎時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