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江年怒擰了眉,“陛下意欲何為?”
“想娶那個宋氏嗎?”即墨承彥負手彎腰,將臉湊近他,“想,你就給朕娶妃立妾,給朕這皇室添丁進口。”
即墨江年心情鬱怒而不得舒,憤然道:“臣只娶宋卿月,便是陛下欲臣為皇室添丁進口,臣也只願與宋卿月……”
“朕前頭說了那麼多,你卻當了耳邊風!”即墨承彥直起腰身寒涼道,“朕不會讓你走朕的老路。明日起安排你見一些官家女子。”
說完,皇帝攏了攏散開的鵝毛大氅,眼風凜冽,不容違逆。
“即墨承彥,你是想逼死我對吧!”即墨江年失笑幽聲,“那我便把這條命還你!”
老皇帝便毫無感情接道:“也好,既然你如此喜歡那個宋卿月,免你黃泉路上寂寞,朕便讓她去陪你!”
即墨江年疲憊一嘆,滑坐於地,雙手抱頭久久不發一言。
時辰已入寅時,一陣寒風自窗中拂入,即墨承彥頓時劇咳不休。
掏出羅帕掩口後,他淡眼一看“梅花”點點的羅帕,順手塞羅帕入袖。
“朕若當即立你為太子,沈氏必反;若朕死後再讓你接手皇位,沈氏亦必反……”
低眸看地上抱頭不語的即墨江年,久沒等來即墨江年接話,他終是緩和了口氣。
“朕給你三年時間。這三年裡,你不僅要收沈氏背後門閥為用,更要為朕誕下皇孫。誰能為朕誕下皇孫,朕便允你求娶。”
即墨江年霍地抬頭,手撐殿柱站起身,哆嗦著唇鄭重問:“也包括宋卿月?”
老皇帝攏緊鵝毛大氅,輕嗤,“不管是誰,三年之內若不能生下你的種,只要朕還在位,便休想要名位!”
即墨江年急怒,漲紅了臉抗爭,“不求娶卻讓人懷孕生子?乃無恥小人所為!”
“於皇室血脈一事,朕可管不了什麼君子小人。三年之內,無論與她還是與誰,你必給朕添許多皇孫,朕也才走得安心!”
“三年?許多皇孫?”即墨江年震驚,衝他顫抖著聲音道,“……她是個人!”
老皇帝已是不耐,轉身疾走出殿,“所以,勸你莫要拒絕朕賞賜給你的女人!”
即墨江年無神望出殿門,門外夜穹之上,一輪弦月明亮如鉤,他疲憊攏整著衣衫,腳下如灌鉛般走出暖閣。
暖閣外,璀璨如晝,喧譁之聲歡騰了整個皇宮。
遙遙望去,太掖池畔的戲樓有如雲中瑤臺,臺上技人口噴烈焰,明明隔得很遠,卻灼燙了他的心。
他想娶宋卿月,也一定要娶宋卿月!
可無婚無媒,莫不真要哄她上了他的床,懷了他的孩子,才能給她一個名分?
一想到此,他心中百味雜陳,既喜又愧,既痛苦無措卻又無恥地激動。
……
翌日,元日大朝會,隆重遠勝除夕。
除卻上京的京官,上唐各地的地方知府,以及上唐友鄰、附屬國使臣皆入朝拜賀。
而命婦們帶著自家女兒,穿豔麗朝服,配珠翠滿身,描濃豔盛妝,亦入宮拜謁皇室後宮宮主。
因皇后那蓮青奴深居宮中,即墨承彥藉口心疼她從不讓其插手宮務,一應宮務皆由皇貴妃沈安筠代勞。
元日大朝會是在含元殿舉行。
尚書令沈明仕帶領京官入殿,誦完賀年駢文,領著京官數拜皇帝。接後才是各地知府等官員入內,向皇帝上賀表,頌詞……
即墨江年本道會將這元日大朝會從頭看到底,昨日跌青了鼻子的張常侍,擠入百官陣前向他附耳怯聲:“靖、靖王,陛下請靖王往拾翠宮去。”
即墨江年緩一闔目,深吸一口氣平復下心情,一言不發地舉步,隨在張常侍身後往拾翠殿去。
昨日夜裡,即墨承彥要他見官家之女,想必此行應是如此。
除卻這日,他在太掖池畔見了無數女子後,接下來數日,他亦於皇宮各個角落,好巧不巧地遇到了一些女子。
她們出生盡皆清貴,皆是皇帝為他精挑細選的,未來可堪一用的備選重臣之女。
這些女子有純真如鹿,有動如脫兔,有嬌若春花,有燦如秋月……
可就算她們是西子重生,貂蟬再世,卻與他有何干系?
他只能給這些女子以體面的冷淡,客氣的疏遠,讓她們知難而退。
從五月至今也不過七旬之時,偏他卻覺已與宋卿月走過了三生。她已融入他的靈魂裡,容不得旁人將她分離出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