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給我抱,你再眯一會兒。”
宋卿月撫著玉衡嫩滑的小臉,輕道:“不困了!多久能到饒陽?”
崔康時道:“若走得快,應許夜裡亥時能到。只此行隨行者眾,恐會晚到一些。”
宋卿月騰出一隻手,掀簾漫看車隊前後甲冑鋥亮的羽林軍,半笑不笑道:“他們這是護衛呢?還是押送呢?”
崔康時輕聲:“護衛也罷,押送也好,能帶你回饒陽一趟,總算是心願得償。”
他心願有三……
與她攜手望春山,踏遍林間雪,賞盡滿山花。
祖宅深深,數百餘年,藏金納銀。
有一老翁,白髮蒼蒼。
宋卿月緩緩抬起頭,目光柔柔看他,一語點破:“想必望春山的梅花開得分外妖嬈!”
崔康時耳尖微紅。
非梅花開得俏,而是世事太難料,眼前人亦難得……
*
一支胡商駝隊緩緩入了定州城。
定州城防衛森嚴,一一細看胡商遞來的通關文牘後,將文牘還與胡商。
向隊伍中三位上唐人模樣者索要路引時,其間一身材碩高,滿臉絡腮鬍的獨眼漢子失聲痛哭。
“我三人皆為鳳州人氏,去年洪水漫灌毀了村子,一路要飯逃到沙洲,哪有路引可給官爺?”
去年上唐三地大洪,定州人亦是知曉,亦有災民流落到定州。
只定州為永安朝廷離都,守城郎不敢輕易放人,睨著獨眼漢子問:“明明可去上京討生活,為何偏卻向黃沙漫道的邊關逃?”
獨眼漢子身後,蓬頭垢面,眉睫結冰的二人你一言我一語接話。
“啟稟官爺,逃難路上,遇一貨隊去沙洲,許我三人五百文錢做腳伕。”
“去了沙洲後,沒盤纏回鄉便留下。今冬得了這隊胡商僱用,雖是雪大,但為了一口吃食,便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