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被理解思母之苦,宋卿月將滿眼淚水斂下,嘆了口氣。
“我與夫人無怨無仇,為何要害你李家?今日我來,便是想告知夫人一聲……”
走近李夫人兩步,俯首貼耳湊近李夫人,她悄聲緩緩。
“為謀奪崔家家財,沈明仕一直想與崔郎結姻。是沈明仕唆使沈安青,派人給夫人愛女膳食中下了墮胎藥,致夫人愛女喪命!”
李夫人杏眸散大,怔怔望著宋卿月,一時間難以消化聽來的訊息。
宋卿月回正身子,面無表情地回看李夫人,目光不瞬。
她面不改色地撒了謊。以沈安青癲狂的性子,無需沈明仕唆使也敢謀害李慕兒。
可她聽崔康時說,李家在關隴名望隆厚……
她想要李家不止痛恨沈安青,還要李家恨上沈明仕、沈明勳,恨上安王。
此舉,一為李家不再怨恨崔康時,為崔家開啟逃生之門。
二……二,她想拆一拆永安朝廷的臺。
至於李家與關隴哪些世家交好,又會否因愛女之仇,聯手交好世家與永安朝廷反目,便不在她的預測之中。
她只是事在人為!
李夫人冷靜下來,一提裙襬於她臨座坐定,冷道:“這麼大的事,崔康時不道與我這岳丈家,卻向你道出?”
宋卿月提壺為李夫人看茶,緩道:“是沈安青親口告訴我的,崔郎不知!”
見李夫人冷冷笑著,顯然不信,她便將此前與沈安青起過三回沖突的事講了,便是那時,沈安青親口相告。
李夫人霍地起身,拂袖長驅直入內屋,寒聲:“劉阿嬤,送客!”
宋卿月輕輕一嘆,放下茶壺,扶著劉喜翠的手站起身子。
面朝內屋,隔著簾子,她再次一福。
“我肖極了李夫人愛女,李夫人也肖極我亡母!說起來,我是真的與夫人有緣……告辭!”
內屋安靜無聲,劉阿嬤一挑簾子出來送她。
頂著一路大雪走到馬車前,她一提裙襬上車,劉阿嬤仰著頭,戀戀不捨地看著她。
放下車簾前,她衝劉阿嬤悽然道:“阿嬤,我沒騙人,李夫人與我孃親模樣頗像!”
劉阿嬤紅著眼應她:“我自然知曉!我家姑娘生得也像夫人。娘子回去路上小心著些!”
她點頭應了,鬆開了簾子。
*
崔康時下朝回來,聽說她出府去見李夫人,頓時心生慌亂,趕忙要人推他回後院。
後院,宋卿月正站在積滿大雪的桂花樹下發呆。
她大紅的兔毛斗篷上積了一層白白的雪,雙手攏在斗篷裡。
仰著臉,呆呆看著丟棉扯絮的天空,鼻尖與臉頰都凍得通紅。
遙遙的,崔康時衝她心疼道:“怎地不進屋子,小心凍壞了!”
被打斷了思緒,她扭頭朝崔康時望去,一閃沾著雪片的眼睫,俏皮道:“等你啊!
鍾離推著轂車朝她而來。
轂車輪子將後院地上的積雪,碾出兩道長長的雪痕,壓得積雪“吱咯”作聲,須臾停在她身前。
她說的是玩笑話,崔康時卻頗為受用。
他笑盈盈仰頭看她,似嗔似怪道:“那你現在等到了!走吧,我們回屋了,別凍著!”
鍾離推轂車入屋後辭去,又遣人送來了火盆與熱茶。
宋卿月給崔康時斟了一杯茶,遞到他手上。
他伸手接過,目光閃爍道:“不知你在院子裡站了多久,想什麼想得那麼出神?”
想什麼?宋卿月笑了笑,卻問:“過幾日二廿宮夜宴,沈安青可會去?”
崔康時頷首:“自然是要去的!”
她自斟了一杯茶捧在手心,目光亮晶晶地看他,“我呢?我可能去?”
崔康時正呷了一口茶,聽她問話便是一急,嚥下的茶水在喉間走了岔道,嗆得他咳聲連連。
她忙起身,伸手替他拍起了後背。
緩過氣後,崔康時漲紅了臉,睨著她道:“於你我而言,二廿宮就是閻羅殿,你去做何?”
她笑著坐下,輕聲打趣:“敢情你日日都在下地獄找死……”
頓了頓,她認真道,“我想去!”
“為什麼?你不怕遇見沈安青?”崔康時不解。
“沈安青眼見就要嫁你,我避得了一時,避不了一世。我想去認識一些世家名門之婦,也好開開眼界!”
“這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