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康時富有四海,家中堆金積玉,不缺身外之物,有宋卿月在身邊,於他而言便是最好的禮物。
他便只吟吟一笑,沒說話,將另一隻鐲子給她戴上。
崔康壽搖著柄精緻的湘扇過來,通報道:“哥,珍娘外祖母遣劉阿嬤來過了,給珍娘送來了生辰禮。”
宋卿月見屋門口大雪紛紛灑灑,小郎君崔康壽卻穿著一身雪白的厚重貂氅,搖著扇子扮風流,便笑道:“大冷的天兒,你這是扇的什麼風?”
崔康壽搖著扇子站到崔康時轂車前,故作瀟灑衝她一昂首,“這是哥哥將才送的,在他面前搖兩搖,以表小弟承了他的情。”
又俯首衝崔康時一揚眉,“哥哥這扇子雖然送得不合時宜,但小弟喜歡,謝了!”
說完,笑吟吟朝崔康時雙手一拱。
崔康時擺了擺手,關心的卻是另外的事,“珍孃的外祖母……依舊沒留下什麼話來?”
崔康壽一合湘扇坐到宋卿月側面,看了宋卿月一眼,掩飾一咳:“咳,沒留隻言片語!”
崔康時圓眸一黯,擠出一面勉強的笑,問:“家宴可備好?”
話意未明,宋卿月卻將兄弟二人的神情看入眼裡。
珍娘生辰,崔家雖未請客,闔府僕奴卻聚了一堂,菜式也豐盛,氣氛也算熱鬧。
珍孃的照看嬤嬤們,給珍娘準備了精繡的手帕,裙裳等。
管事的鐘裕、鍾離等,給珍娘準備了銀項圈什麼的。
冬日大雪趕路不便,珍孃的兩位叔叔崔康月、崔康年未攜家眷來賀,兩位嬸嬸卻遣人送來了一應金銀玩物……
家宴吃罷,天色已暗。
珍孃的照看嬤嬤們,帶珍娘早早下去歇息,崔康壽也因吃了酒,昏昏然欲睡。
辭離之際,小郎君晃晃悠悠走到宋卿月身邊,拱手道:“再過半旬便是小弟的加冠禮,勞駕嫂嫂幫忙張羅張羅!”
崔康時因開心也吃了酒,臉色微酡,笑看他道:“臉皮可真是厚,推了你一回,你還來求?”
崔康壽不以為意,拱手不收:“拒的是大哥,嫂嫂可沒拒我!”
宋卿月大方應了:“好!我替你張羅!”
崔康壽衝他哥一揚眉,志得意滿而離。
大雪紛揚,回後院的路上,家僕推著崔康時的轂車,宋卿月一手撐著腰,一手撐傘在他頭頂。
崔康時已有七分醉意,被透心涼的風雪一激,醉意上泛。
他微醺的眼眸上揚,將宋卿月的臉輕輕望住。
潛逃未遂回來後,他命膳房日日好吃好喝地將宋卿月養了近兩月,眼下她紅潤潤的臉頰豐盈圓潤,煞是好看。
察覺到有目光飄來,宋卿月長長的眼睫一垂,朝他覷來,他當即便收回了目光。
回屋後,僕人送來火盆,劉喜翠奉來果點辭去。
宋卿月將崔康時推到火盆邊,將紛紛揚揚的大雪關在窗外,拿來木掌,準備給崔康時“上刑”。
他的傷掌已撐開許多,未待宋卿月拿木掌貼到掌心,他傷掌一轉,反手將她的手緊緊握住。
宋卿月抬眸一看他,見他目光灼灼相看,便打趣,“喲!手上好大的力道,敢反抗了?”
藉著酒勁,崔康時僅只想握一握她的手,卻一時找不到恰當說辭。
聽她如是說,便鬆開手笑道:“等我手好,當好生報復你!”
“那我等著!”宋卿月笑道。
她用木掌將他的傷手撐開,又用綢帶細細綁了,再將火盆往他腿邊挪了挪。
坐定後,她手中剝著花生,輕聲緩緩:“你似乎與珍孃的外祖母家……不睦?”
火盆的光紅彤彤的,崔康時微醺的眼眸便落入了兩團紅。
他徐敘緩言:“自慕兒亡逝,李家便不再與崔家往來……”
於關隴,李家為鐘鳴鼎食、書香傳家之世家,而崔家即便積財如山,卻為商戶。
早年兩家無深厚往來……
因通州毗臨河西四州的肅州,李家主君為通州刺史,崔康時父親為打通關隴向河西關外的商道,便帶上潑天的厚禮,帶上年方八歲的崔康時,上李家聯絡情誼。
此舉,自是想李家主君大開方便之門,允許崔家商隊、營生行經通州,向關外輸送無阻。
崔康時便是那時認識了李慕兒。
彼年他年方八歲,李慕兒六歲,幼子幼女一見如故。
往來幾番後,李慕兒死活要拜入崔康時老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