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江年虛張聲勢地喊:“痛痛痛,縱我有色心,也沒色膽啊。”
她氣呼呼撒開手,惱問:“說,你何時對我起的色心?”
即墨江年揉著耳朵,笑望她道:“那日清晨,你尋錢袋回來,我就看中了你的模樣……”
默了須臾,他目光變得溫柔,伸手撫上了她含羞帶憤的臉。
“你踏足城隍廟,準備對我拔刀相向,我就看中了你潑辣的性子。”
“於湖中,你溼了身子,我就看中了你的身子。”
“你帶表哥將我揹回,哭著說要養我,我就愛了你的靈魂。”
他輕輕一嘆,粗糲的指腹摩挲著她的臉,目光脈脈……
“後來你將自己給了我,我便將三魂七魄都拴在了你的身上。宋卿月,你這一輩子被我吃定了!”
他眼中情愫熊熊燃燒,燒得宋卿月怔住了臉色,空白了腦子。
即墨江年俯唇過來一觸她的唇,將她摟入懷裡,啞聲:“你於我‘靈’前說了如何愛的我,我便當向你坦白,是如何愛上的你。”
他於五年前的半途愛上宋卿月,卻顧忌前途渺渺,生死難料。
於湖中,他失控將她一吻,便令他悔不當初。
縱有色心、有傾慕心,大仇未報、大冤未雪前,哪敢向她吐露真心?
只他往沙洲一走之後,宋卿月與他總是陰差陽錯,生生蹉跎了三年大好時光。
宋卿月說要養他,她便成了他心中有若高山般的依靠。有她之處,便為他心安之所。
一直都是他纏著宋卿月,攥緊她不放手,卻也因他的身份,致她三年來數歷生死劫難。
她給他生了兒子,勸崔康時移家財入他國庫,助他平定了江山,卻依舊無名無份……
宋卿月不欠他,他卻欠她太多,心頭滿盈愧疚,他卻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都老夫老妻了,別成日裡說這些愛不愛的,沒得讓人臉紅。”宋卿月窘迫道。
自即墨江年自沙洲回來,就變得有話直說,往往讓她招架不住。
耳濡目染,她也向他學會了直表胸意,將話說得赤裸裸的,事後回憶起來煞是羞人。
六月炎熱,馬車的簾子一直掀起著。
即墨江年驀地手指窗外,高聲:“停下,停下,湖到了。”
糊到了?她順著他的手指望去,卻是一方不大的碧湖,很是眼熟。
即墨江年一掀前簾跳下馬車,立於車下朝她伸手,衝她一揚下頜:“下來,給你看處好風光。”
看著外面熾熱的陽光,宋卿月搖頭連連:“太曬,不看……啊!”
她驚叫一聲,手被即墨江年一探拽住,身子被扯出了車廂。
他將她抱下馬車,指手那方波光粼粼的碧湖:“你曾向先帝說,我們於湖中一吻定情。眼熟吧,那湖就在此處。”
她不以為意:“那是為了救你小命,我胡謅的。”
他先行縱身跳下官道,衝居高臨下站在官道上的她伸手,目光熠熠:“來,我們戲水去。”
她前後看看黑壓壓的將士們,震驚望他:“這麼多的人,眾目睽睽之下,你不會是想我脫了衣裙,陪你下水吧?”
他伸手不收,軟聲勸說:“趕了大半日的路,揹你了大半日,我出了一身汗。我去洗洗,你在岸上陪我就是。”
她不情不願伸手給他,被他攙下官道,由他牽著,跌跌撞撞走向湖邊。
一近湖邊,即墨江年果真開始寬衣解帶,旁若無人。
她以手攏唇,小聲叮囑:“好歹留個褲頭,莫被將士們看了笑話。”
即墨江年狹促大笑,手解褲頭,作勢欲脫:“不!我就要脫光,就要脫給你看!”
她雙手捂眼,紅臉斥罵:“身為一國之君,九五至尊,好歹要點臉吧!”
即墨江年止了笑,留了襯褲在身,一舒長臂,將衣袍扔到她懷裡,她忙伸手接住。
他立於原地抻臂扭腰須臾,縱身一個猛子就扎入湖中,砸起的水花濺了她一頭一臉。
她惱怒地抓起一隻石子,“咚”一聲朝水花處扔下,正想開口罵人,卻愣住了。
這情形何其熟悉,一如五年之前。
尋了岸邊一塊幹梢的大石坐下,她抱著他的衣袍,看著湖中奮臂搏浪的他出神。
五年前的那日,於這片湖中,即墨江年冷不丁親了她,將她親呆。
一待上岸,他卻說起了推委的話,令她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