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昏,伸手扶住了牆。
待緩過眩暈,她恍神地看著劉喜翠——何日到的饒陽?她竟然忘了。
既是到了饒陽,那平安應該不是去上早朝,為何卻數日未見?
心中念頭一閃,她惱了臉,置劉喜翠阻攔不顧,踉踉蹌蹌走出屋子,又走出院子。
想必,平安顧忌她身子不好,一人去望春山看梅了。
她聽他將那望春山日也念,夜也念,念得她心底癢癢。
他說,饒陽望春山的梅花開好了,想走著路去,同她一道賞看。
……
乾月大軍入城至今,已是十日之後。
崔家主君今日出殯,饒陽城萬人空巷,十里長街,幡旗招招,泣聲滔天。
漫天飛雪和飛揚的紙錢裡,百姓們隨在數萬乾月將士後面,為崔家主君送行。
聞聽崔家主君逝世,無一族人在身邊,令人唏噓。
崔家積善百年,廣佈福澤,饒陽百姓無不愛戴,自發上街,為崔家主君送葬。
為崔家主君抬棺的,正是那個殺神皇帝,皇帝甲冑披白,臂上戴孝。
為崔家主君執孝捧盆的,是乾月皇帝的幼子,被崔府老管家抱著,一步一泣。
長街後方,一女子自饒陽太守府中奔出,於風雪中,同送葬隊伍反向而行。
宋卿月鬢髮散亂,見人就問:“有擾,請問望春山何處?”
望春山的梅花開了,雪白花紅,自是賞梅之時,地處饒陽南面,緩行一里就到。
得了回應,宋卿月踉踉蹌蹌於風雪中前行。
風太大,雪太大,滿城紙錢迷人眼,令她分外惱神。
也不知死了個什麼大人物,吵得她日夜不安,待尋到平安,她當向他好生說道說道。
記不清是如何爬上的山,亦記不清摔倒了多少回。
駐身於雪壓枝頭的梅林間,她積雪滿頭,展開雙臂,吸入沁心的梅香,愜意闔目。
“平安,原來,這就是你喜歡的梅林……果真是亂花迷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