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月心下一慌,將瞪大眼睛、安靜聽大人說話的玉衡,攬入懷裡。
即墨江年蹙著眉頭,定定地看著她,靜候答覆。
她垂下眸子,輕聲:“江年,我人生許多的第一回,皆是同你一道,兒子也是同你生的……”
即墨江年打斷她,“我問的是,於你心裡,你究竟是誰人的妻?”
宋卿月闔上了雙眼——她是誰人的妻子?
兩年多以來,她熱烈愛著眼前的即墨江年,卻與崔康時久久生活在一起。
她與即墨江年有著夫妻之實,卻與崔康時有著一紙婚約……
於這兩難的尷尬境地裡,即墨江年卻非要逼問——她是誰人的妻子?
她抬眸看向即墨江年,他一雙朗目緩緩聚斂,若一道寒冽的冰凌,凍得她心尖子輕輕顫抖。
眼中緩緩噙了淚,她哽咽道:“若我能帶著兒子活著見你,我便是你的妻。”
深吸一口氣緩了緩,哆嗦著嘴唇又道:“若不能活,我與崔康時應會共赴黃泉,我便是他的妻。”
即墨江年神色失控,伸手一把將她拽倒於懷裡。
她懷裡的玉衡同她一道,被即墨江年兩隻壯碩的胳膊,齊齊圈住。
俯低頭,即墨江年恨恨近睨著她,啞聲:“宋卿月,你給我聽著,你必須等到我來救你。縱然是死,也當與我老死一處,埋於同一座帝陵。”
宋卿月沒忍住,癟了癟嘴,輕泣出聲,引得懷中的玉衡不安,也小聲哭了起來。
即墨江年噙淚一吻她的唇,又移唇吻上玉衡的小臉。
崔康時確實救了他的妻兒,更助他渡過難關,他不能不救……
*
宋卿月抱著玉衡,玉衡手裡拿著個九連環。
母子二人,一路叮叮噹噹地,從暗巷進入成衣鋪。
與裁縫娘子打過招呼後,又從成衣鋪子穿過,回到府裡。
時進午時頭,崔康時一直站在後院的垂花門處等,眺首以望。
見她母子二人回來,他安靜地迎了上來,將玉衡從她懷裡接過。
玉衡一見崔康時就眉開眼笑,將手中陌生男人給的九連環,獻寶似地揚起,晃給崔康時看。
崔康時抱著玉衡於院中的石几邊坐下,玉衡從他膝頭滑下,手舞足蹈地比劃,口中“咿咿呀呀”地說話,似在向他講述遭遇。
崔康時笑著點頭,同他打著猜測:“喔?衡兒今日見了一個人?”
奶糰子小腦袋重重一點,肯定了他的猜測。
轉了轉眼珠子,奶糰子指了自己的額頭,又指自己的臉。
然後踮腳撅嘴,抱著他的脖子,親他的額頭,親他的臉。
崔康時圓眸黯了一瞬,彎唇強笑,“喔?那個人親了衡兒的頭,還親了衡兒的臉?”
玉衡鄭重地點了點頭,又用兩隻胖乎乎的小手揉眼睛,口中“咦咦咦”地假哭。
崔康時抬眸一看宋卿月,宋卿月頗覺艱堪,垂眸避開他的目光。
崔康時看向奶糰子,假裝驚訝:“他哭了?那衡兒有沒有安慰他?”
見所有事都被爹爹猜中,玉衡開心地連連點頭。
崔康時輕輕撫著玉衡的背,澀聲道:“衡兒,那個人,也是你的爹爹呢!”
玉衡聞聽,撲入他懷裡,小手抱他緊緊,抗拒地連連搖頭。
宋卿月鼻中酸澀,輕咳打斷:“你就一直等著我們?”
崔康時將玉衡抱起,放於膝頭,將那個九連環遞到玉衡手中,任他把玩。
這才望向她道:“即墨雲臺的人看得緊,你一走我便坐立難安。唯有見你母子二人安然歸來,我才安心。”
又問:“應還沒吃飯吧,衡兒也當吃奶了。”
宋卿月點了點頭,崔康時叫來乳孃,將玉衡抱走餵奶。
劉喜翠端來幾樣冷盤,一盆湯食,二人草草吃了起來。
崔康時一直給她佈菜,一聲不問她與即墨江年見面後的情形,她便也沒吭聲。
一餐飯吃罷,僕婦們撒了碗碟,又上了茶與果子,宋卿月才開了口。
院中秋風徐徐,頭頂落花簌簌,她的聲音也很也柔軟,“他大抵同意了我們的計劃!”
崔康時提壺為她斟茶,嗓音略微顫抖,“我累他妻兒陷身定州,生死難卜,他能願意?”
她輕道:“他就是性子暴了一些,殺戮重了一些,但心胸是開闊的。”
端起茶杯遞到她手上,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