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月抱著玉衡走了一路,又熱又渴,便走到八仙桌邊坐下。
提壺斟了一杯茶,淺淺呷著,靜看父子二人嬉鬧。
恍惚著眼眸,她心下唏噓……
從被永安宮擄走的那日起,何曾想到過,她不僅活著生下了兒子,兒子還與即墨江年見了面。
玉衡被即墨江年的頭頂得癢癢,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吱哇哇”亂叫。
逗了一會兒子,即墨江年停下,抬起頭,將臉俯近玉衡笑得顛倒眾生的小臉。
他粗糲的手指,輕輕撫過玉衡臉蛋上吹彈可破的肌膚,目光分外溫柔。
這是他的兒子,是他與宋卿月纏綿無數個夜晚後,懷上的兒子。
記得宋卿月剛懷上玉衡時,他吐得天昏地暗,還道自己病了。
後來太醫說,雖是宋卿月懷孕,但他一體兩應,孕吐反應到了他身的上。
是以,雖自玉衡出生至此方見,雖非他生,卻似他親自懷了兒子一場。
見他不再逗弄,玉衡眨著黑溜溜的大眼睛,回過了神,扭動著身子想要掙脫。
即墨江年哪裡捨得放開他,便又拿頭輕蹭玉衡小肚皮,再將玉衡逗得“咯咯”大笑。
宋卿月倒了一杯茶,起身走到榻邊坐下,望著父子二人道:“怕是他也渴了,我喂他喝些水!”
即墨江年撐起身子,將笑得小臉通紅的兒子抱起,接過她手中的水杯,想喂玉衡。
玉衡恢復了對他的陌生感,掙扎著要宋卿月抱,他便鬆了手。
宋卿月給玉衡喂著水,輕咳一聲,向他道:“我與崔康時已經談妥……”
即墨江年目光落於玉衡抿水的小嘴,失神道:“嗯,我聽著!”
宋卿月便輕聲緩語地,將昨日夜裡與崔康時的計劃講了……
一席話聽罷,即墨江年長長吸入一口氣,闔上了雙眼。
宋卿月要他現在就帶上所有樞密使,出發去通州,於通州靜候崔家族人合聚,只待十月十五作亂?
卻要他——棄她母子二人於不顧?
見他面色沉凝,久久不應,宋卿月閃了一閃眸子輕聲:“到那時,你記得在通州將聲勢鬧大,做出將有大軍突襲通州樣子,免得即墨雲臺對我和崔康時生疑。”
即墨江年緩緩倚住榻背,啞聲:“所以,你要拿兒子與你的命,換崔家人活命?所以,你要我眼睜睜看著你和兒子死,還是與崔康時死在一處?”
宋卿月垂下眼簾,看著玉衡毛絨絨的頭頂,輕道:“就看你如何安排了!”
即墨江年微惱了眸色,“如何安排?到那時,再如何安排,於你和那個人我也鞭長莫及。”
宋卿月便默然不語。
即墨江年喉結艱澀一動,失神看她:“宋卿月,為何要對我這麼狠心?”
宋卿月呼吸一窒,抬眸看他,見他紅了眼眸。
即墨江年身子一動,伸手撫上玉衡嫩滑的小臉:“我才得見兒子,你卻要我棄他不顧,去救別人?“
宋卿月無言以對。
即墨江年眸色一痛,伸手將她肩頭攬過,額頭抵住了她的的額頭。
啞聲:“宋卿月,我還沒與你一起過夠日子,你卻要我面對,你生死難料的局面,你於心何忍?”
玉衡喝足了水,見頭頂黑了,仰起小臉看,見這個陌生男子摟住了孃親。
頓時小眉頭一擰,“啊”地一聲咆哮,從宋卿月懷中爬起,大力去掰即墨江年的身子。
即墨江年鬆開她,將奶糰子一把撈入懷裡,無視奶糰子“吱吱哇哇”亂叫,抱緊兒子,將頭埋到兒子肩頭。
他已年過二七,還道自己終於有後,還道即墨皇室後繼有人——宋卿月想出的,卻是這麼一個主意。
宋卿月見他抱著玉衡沉默,心頭一酸,便也紅了眼眶。
酸哽著喉頭,她解釋:“即墨雲臺將我和兒子,還有崔康時監視得緊緊,我們三人根本離不開定州。若輕舉妄動,崔家上千人性命難保。”
即墨江年將扭著動著身子玉衡抱得緊緊,啞聲:“救了崔家人,你與崔康時又怎麼辦?”
宋卿月掐了一會兒手指,輕聲:“那你就快些打過渭江,打到定州來!”
即墨江年再啞聲:“若即墨雲臺拿你和兒子要挾我,不許我攻城呢?”
宋卿月抬頭看著他寬厚的肩背,底氣不足地道:“即墨雲臺同崔康時說過,待你兵臨城下,要我陪他演一齣戲。屆時無論他如何對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