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即墨江年,語氣篤定。
“我自然知道在說什麼,但我不想回答你。若你誠心要救我們,就別逼我做選擇!”
即墨江年呼吸急促地看著她,心中漸漸絕望。
見他一臉驚慌,她緩了一緩,放輕了語氣。
“崔康時曾冒險暗中送走我一回,卻同我一道被即墨雲臺抓了回去。幸虧他鎮定,將事情圓了回來,我與他才從即墨雲臺手中脫險。”
緩緩地,初到翡翠別院的那些日子,於她腦海中浮現……
彼時,崔康時掙扎於雙腿傷殘的痛楚,不願見人,不願下樓,成日躲在花樓上偷偷看她。
她厚著臉皮接近他,想照顧他,以便緩解心頭對他的愧疚。
偏他心灰意冷不欲久活,不想她再領他的情,置身兩難境地。
便故意對她推推搡搡,尖酸刻薄,冷言冷語……
記得那個雷雨交加的夜晚,崔康時坐著的轂車傾倒於地,他掙扎不起,瘋了一般捶打自己的傷腿。
她從花窗上見了,那一刻,心疼到不能呼吸。
衝進花樓,厚著臉皮扶起他,將送他上床榻。
他雖口中說著恨她、道盡了涼薄的話,卻同時告訴她,即墨江年派了人去關隴尋她。
這樣的事情太多,多到她想得心頭酸楚翻湧,捂住了臉。
哽咽著幽聲:“由始自終,崔康時就沒生過留我的心……偏你卻只想著自己的得失!”
即墨江年頹然萎坐下身子,眼神恍惚。
崔康時曾一心想要他死……
彼時於那個山莊內,他哄來放妻書後,乘船繞遠道,企圖逃離關隴。
崔康時緊追不捨,現身河上,數艘大船一字排開,對他的畫舫張弓搭箭,眼神凌厲。
後於餘杭,崔康時以宋卿月為餌,伏兵上百,決然要取他性命。
他以為,他與崔康時定是死生相決,二者活一。
卻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崔康時會護他的妻兒於羽翼下,還舍盡家財,助他渡過難關。
說到“愛”之一字,他澀然一笑,崔康時對宋卿月的愛……或許不比他少!
可若宋卿月當真愛上崔康時,並要他放手,他也萬萬不能!
情之一字,既然於宋卿月面前提之不能,更逼不出一個結果……
他無聲一嘆,扯過外裳披上,試探著將宋卿月攬入懷裡。
摩挲著她纖薄的肩,無奈且脆弱道:“聽你的,都依你,好不好?我不提條件,我救,我都救!”
宋卿月本緊繃著身子,聞聽便心下一鬆,身子一軟,倚入他懷裡。
他垂眸看著她烏墨的雲鬢,蹙眉思量……
“我這回就帶來三百樞密使,唯能救你和兒子。你回去同他想想辦法,看看可有良策,能助他族人脫險。”
“我會等著,等與他將事情商議到一條道上!”
“我亦感激他……既然他傾盡所有救了我的妻子和兒子……我也盡我所能,救他的族人和他!”
宋卿月輕輕點了點頭,疲憊道:“我回去同他再議一議,先試探一番即墨雲臺。”
即墨雲臺已經盯上了崔家,於背後設了什麼陷阱,生著什麼伎倆,她與崔康時全然未知。
眼下,雖雙方心知肚明,卻還維繫著虛假的和睦。
崔家族人於關隴中足有上千,若傾巢出關,必引即墨雲臺警覺,撕破臉皮採取措施。
即墨江年下頷輕輕摩挲她頭頂的髮絲,喟嘆:“我愛你啊,宋卿月!沒有你,我也不想活了!”
宋卿月遠山眉頓時一擰,難上心頭,沒有應他。
見她不語,他失落一闔眼,深吸一口氣後,轉言問:“可給兒子起了名字?他是什麼性子?”
提到兒子,宋卿月立時忘了煩惱,目光盈盈看他道:“名字是先帝取的,叫即墨玉衡……”
她腦中跳出玉衡的小模樣,嘴角浮起一抹寵溺的笑,說出的話卻很刻薄。
“他冰雪聰明,看人下碟,見風使舵;慣愛咿咿呀呀地罵罵咧咧,暴躁衝動……脾性和你一模一樣!”
即墨江年捏起她的下頷,逼近她的臉,惱火駁斥:“我冰雪聰明,但何曾看人下碟、見風使舵?”
他心頭湧起一陣怪異的暖流,腦子酥麻……
宋卿月口中說的,是一個活生生的小人兒。
雖素未謀面,她卻將兒子的性子說得活靈活現,他便忍不住,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