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於地,通紅了眼睛。
眼前這位高大魁梧,相貌堂堂,滿臉沉穩之相的人,不是傳聞裡被誅的靖王,還能是誰?
須臾,撲通聲接連響起,將士們拱手單膝跪地一片。
因即墨江年有話在前,眾將不敢高聲語,唯有望著他壓抑低泣。
一個個粗礪的漢子,皆哭得臉扭曲成苦瓜。
……
若以日落論時辰,沙洲子時大抵為上京亥時。
因沙洲為胡商集散之邊關,是以,沙洲城門遠比上京閉得晚。
此際,城內正值喧囂滿城,胡客盈街之時。
白日裡以貨易貨,道貴言賤,挑精選細後,滿身滿心疲備的胡客們,將城內各大食肆、酒家坐得滿滿當當。
胡笳胡鼓聲聲裡,胡姬舞若飛旋,胡客興起,和唱隨舞,好不熱鬧。
大街上忽數十飛騎電馳而過,當街醉酒起舞的胡客避讓不及,驚倒一片。
嘰裡呱啦的抱怨聲裡,飛騎穿長街而過,直奔沙洲城門。
六位守城郎轉動沉重的絞盤正待將城門落下,回頭見數十飛騎打馬而來,遙遙便喊:“月泉駐軍將士出城,閉城稍待。”
六位守城郞未及反應,飛騎已疾如閃電般從身邊掠過去,消失在城外寶藍色的夜幕裡。
回過神,守城郞隊正急道:“快,快去都督府通稟!”
河西都督府地處洛水正街,日日聽著府外大街傳來的喧囂,都督劉文元不勝其擾。
自安王去後,他未覺過一個囫圇覺。
滿腹心事地從都護府回來後,他三壺馬奶酒下肚,終於有了睏意,沾枕即入了眠。
忽夢有蛇爬上頸間,冷涼的觸感於這炎夜分外清晰……
他霍地啟目,見數道黑影如索命的無常圍榻而立,他半夢半醉的神智霎時清醒。
頸間冷涼的觸感,以他多年沙場經驗來斷,是一柄鋒利的短刃。
見他睜眼,低啞的嗓音響起:“叫與不叫,都督自己作主!”
劉文元識相,靜默無聲望著榻前黑影,腦中卻頻閃驚駭與疑問。
自安王走後,臥房之外夜夜都有一隊護衛看守,這些人是如何潛進來的?
他們是何人?潛入都督府又因何事?
沒容他多想,幾個黑影齊手將他從榻上揪起,拖出臥房。
被拖進到臥房外的書房後,他見有人背身立於窗前,如銀的月光從窗外漏了那人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