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宋卿月早早起了床,拿著錯送的阿末香就出了門。
才走近崔康時置的那處華府,一輛華貴的馬車先她一步於府門前停下。
見這輛馬車裝飾陌生,她只道崔府來了客人。既是來了客人,想必崔康時無暇顧及她這個微末之人。
將要轉身,卻見車簾一掀,下來個身姿清挑、容色玉曜的男子。
仔細一看,竟然是晏元良!
宋卿月臉色驀地一變,閃到街旁一處食攤前,假裝買早食,同攤主要了兩隻胡麻餅。
趁著攤主打包胡麻餅之際,她斜覷崔府方向,見府門內湧出數位僕婦、老奴迎接晏元良,一口一個“主君”地叫。
晏元良整了整衣袍,正了正冠子,徑直步入府內。
宋卿月寒凝了雙眸,所以,晏元良才是此宅之主?
她忽想起表哥宋玉書曾說,上唐豪門鼎族與沈氏多有往來,利益互置……莫不,崔康時買宅是為贈安王?安王又送與晏元良?
“娘子?”
“娘子?”
攤主連喚了好幾聲她才反應過來,怔怔掏出銅板付了錢,接過胡麻餅準備往回走。
只是才一轉身,卻見晏元良又同一女子走出崔府,上了馬車。
當馬車經過她身邊時,她慌忙蹲到一位擔荷售賣的老漢面前。
老漢見來了主僱,蒼老的臉笑得溝壑縱橫,“這荷花為小老兒今晨新採,露猶未乾,小娘子要幾枝?”
宋卿月扭頭望著那輛緩行的馬車,含糊道:“老伯看著給便好!”
老漢為難地想了想,抽出一枝遞到她手裡。
清涼的荷枝入手,她這才回過神。
轉頭一看賣花的老漢,見其渾身破爛,便多掏了些銅板塞到老漢手裡。
待她走了老遠,老漢還在後面衝她憨厚地喊:“小娘子,給多了,給太多了……”
宋卿月返回那處宅,面無表情凝望面前厚重的硃紅大門。
硃紅大門忽地推開,她
忙一側身,用眼角餘光一睨,一個僕婦打扮的人手挽提籃出來。
她閃了閃眸子,忽擠出一臉笑意迎了上去,“阿孃,陳公子今日可在家?”
那僕婦閒閒覷了她一眼,冷道:“宅主不姓陳,姓晏,你找錯地方了!”
……
盛隆香坊,待一男一女二位貴客從後院直上二樓後,崔康時於香室內接待了二人。
“晏良人,晏公子好!”崔康時衝晏良人客氣一拱手,又望女子一揖,“江小娘子好!”
晏良人還禮後,一掀袍角坐下。
江秋靈一福還禮後,含情脈脈望著晏良人,款款於他身畔坐下。
晏良人溫潤如玉一笑,向崔康時道:“有勞崔公子為我二人置宅安身!”
“能為安王分憂、為晏公子分憂,崔某三生有幸!”
崔康時提壺為二人看茶,又道:“不過,今日求見,正是想與二位談談那處宅子的事。”
晏良人一怔,忐忑接過茶,閃爍著細眸問:“不知崔公子何意?”
崔康時淺呷一口茶後笑道:“因安王吩咐得急,那處宅子買得倉促,條件簡陋,某心中過意不去!”
江秋靈笑意嫣然接話道:“我甚滿意,且我二人大婚在即,若再尋住處只怕……”
崔康時把玩著茶杯,意味深長將她望了。須臾的眼神裡掠過許多情緒,有同情,也有看透世事的涼薄……
“我於敦化坊自用的宅子佔地近百畝。內裡山石湖泉、果園花圃應有盡有。我欲將那處宅子換與二位。二位無需折騰,徑直入住便好。”
晏良人與江秋靈皆為沒落之家,興慶坊那處二十畝的宅子已遠超二人期望,又聽崔康時要贈送自用的頂奢華府……
被這潑天的富貴震住,二人兩兩相望,難掩驚憾。
崔康時著放下茶盞,正色道:“明日我帶二位去看看我那宅子,若二位滿意明日便留下!”
晏良人溫軟一嘆:“那怎麼好?”
江秋靈也頗感慚愧:“我二人雖出生書香門第,但打小窮苦,吃糠咽菜慣了,倏地換那大宅住,恐無福消受。”
晏良人臉浮難堪,眼波一閃,淡睨了江秋靈一眼。
江秋靈感應到他眼風不悅,遂紅臉衝崔康時訕訕一笑。
崔康時將二人情形看入眼中,一慨:“聽安王說,二位為青梅竹馬,無怪乎晏兄一朝得勢,立時就要娶江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