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書靜看她良久,看得宋卿月臉紅至耳根,將頭也低低埋下。
放下筷子,宋玉書於懷裡掏摸一陣,拎出一串鑰匙,輕放於她面前。
宋卿月一看現於眼前的那串鑰匙,霍地抬頭,疑看宋玉書。
“這是放錢串、銀子和賬簿的櫃匙,今後由你保管。”
宋玉書拿起筷子,夾菜放於她面前的碟中。
“裡面的錢你儘管取,想拿多少便拿多少!”
宋卿月臉燙似火燒,拿起鑰匙就遞迴,“我有手有腳,不做白吃白喝的廢物!”
宋玉書自顧自地吃菜,頭也不抬道:“我在你家白吃白喝多年,叔嬸又花錢供我學術,我可也是廢物?”
宋卿月僵伸著拿著鑰匙的手,囁嚅道:“情形不一樣,你彼時年幼無力自保,我可是好手好腳的。”
宋玉書嘆了一口氣,停箸抬頭,“宋卿月,在你心裡,我連個親人都不算?”
宋卿月見他只是不接,窘迫將鑰匙放於他面前,嘀咕:“你未成親,這家當由未來嫂子來管,讓我管像什麼話?”
宋玉書瞭解她的性子。
除了執拗外,還很要面子。
便將鑰匙拿起揣回懷裡,又道:“去外面做什麼活計?若真想掙工錢,也當是我來僱你。”
宋卿月眼睛立時就亮了。
不過,親兄弟明算賬。
她咬了咬唇,膩膩遲遲問:“那個,表哥打算給我開多少工錢?”
宋玉書失笑,連連搖頭。
她果然還是這副精明的樣子!
“若僅是於我這杏芳館打雜跑腿,一月嘛……”
宋玉書嘴角噙了笑意看她,宋卿月睜大眼睛靜待下文。
“一月兩吊錢!”
宋卿月聞聽,立時灰頭土臉。
兩吊錢?
她於東陽城時,隨手打賞說書先生就是五兩銀子,眼下卻來苦哈哈掙這兩吊錢?
手撐著腮,她苦著臉在心裡計算。
據宋玉書開的工錢,她得算算,得有多久才能開得了香館。
不算不知道,這一算頓感萬念俱灰。
只怕在表哥這館中跑一輩子腿,她也存不夠開香館的錢。
“我學的是女科,諸多查診驗身的事不便施展,若你願跟我學一學醫,我倒能給你另開一份工錢!”
宋玉書兩肘撐於石几,合抱了雙手支於下頷看她。
宋卿月抬眸看他,宋玉書彎唇揚眉。
她於醫術一竅不通,也不是她的喜好,卻要她學醫?
她也合抱了雙手支住下頷,與宋玉書討價還價:“那我得看看,你給我開什麼樣的工錢?”
宋玉書大笑後,衝她一揚頭,“你每背熟一本醫書,我便付你十兩金,怎樣?”
“那……”宋卿月掐著手指,眼珠直轉,“表哥有多少本醫書可讓我背熟?”
宋玉書一挑眉:“薄薄厚厚的,怎麼也有幾十本。怎麼樣,可有信心?”
宋卿月胸口起伏。
幾十本書?背熟?她哪曉得自己這腦子是否能裝得下。
但若能背熟二十本,便能拿兩百金。而這兩百金,足以讓她開家小小的香館。
只是香材價高,若是開館,便只能進些普通香材,從日常的香包、香丸做起。
主意打定,她也一揚眉:“好!成交!”
……
食罷這頓遲晚的飯,宋卿月已困得睜不開眼。
宋玉書在屋內給她點了一爐安香息,閉門離開不久,她便入了夢。
宋玉書昨夜一宿未眠,可收拾完碗碟,他愣是在院中的海棠樹下又坐了許久。
望向睡著宋卿月的屋子,久久不願挪開目光。
後日便是乞巧節,他怎舍她簡衣木釵,過來上京的第一個盛大節慶?
翌日早早的,宋玉書便出了門。
快行到離醫館最近金器店時,店裡還未開門。
他於門口等了許久。
待夥計開啟門,將他迎了進去後,他於夥計拿來的金飾樣品中挑花了眼。
他將釵飾拿在手中比長比短,比嬌比豔,猶豫難決。
夥計見他神色分外認真,心知這一單客定是跑不了,便熱情寒暄:“郞君這是給未來娘子挑的?”
宋玉書拿著釵子的手一抖,微怔後紅了耳根。
默了須臾,他輕一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