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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你還不起

晏元良臉色霎變,鐵青著臉至琴臺拿起那把銀劍,劍刃抹過琴絃發出“錚”一聲雜鳴。

須臾,銀劍帶風掃向崔康時的頸子。

晏元良痛楚恨聲:“你是貶損我,還是想貶低安王?”

崔康時被劍風掃得眨了下眼,遂闔上雙目不予理會。

“好啦,好啦!良人,你先下去!”安王站起身踱到二人身邊,笑吟吟將晏元良手中劍壓下。

晏元良遂紅了眼,目光定於壓下的劍身,咬牙輕聲:“良人但求復仇,並不過份!”

崔康時負了手,抬眸望向水榭頂梁,輕飄飄道:“宋卿月也是這般同我講的,她也說不過是一求復仇!”

“復仇?那毒婦復得什麼仇?”安王不以為意,側臉看向晏元良,“嫁與良人雖無夫妻之實,但良人也未虧待過她,不是嗎?”

晏元良細眸驚愕幾閃。

崔康時落下目光看向晏元良,目光裡是看透一切的坦蕩。

他幽幽一嘆,顯然,安王不知晏元良才是那個真正狠毒之人。

未待崔康時回應,晏元良略顯慌神道:“良人聽從安王吩咐!”

說完,收起劍,驀地轉身朝水榭外走去,背影分外蕭索。

安王從晏元良身上收回滿意的目光,伸手一引,請崔康時落座。

二人巡了幾輪茶後,安王放下茶盞,悵然唏噓:“可憐孤那性子溫婉的妹妹,她依從沈相吩咐待字閨中近三年,還等著崔公子上門求娶呢!”

溫婉?崔康時輕輕一閃眸子,擠出一臉歉意拱手道:“崔某八字過硬,克妻,令妹當另擇佳婿才是!”

安王鼻中輕輕一笑,一放茶盞道:“明人不說暗話,孤想聽聽崔公子的交易!”

崔康時默了一默後,再拱手鄭重緩聲:“我於汾洲、原洲、慶洲的鐵礦與銅礦等,礦純量豐,用來鑄器造甲皆為上乘,悉供安王殿下取用!”

安王斜飛的細眸一凜,眉頭一挑,直愣愣看了崔康時良久。

崔康時目光不閃不避,輕一頷首。

“早前,隴西各家數度尋上門求購你家礦石,你皆拒售。”安王半笑不笑把玩著茶盞,“而今,你竟為救一個女人,心甘情願踏上我這艘船?”

私鑄兵甲,乃為滅族大罪,提供礦產者又何能倖免?

“非是此前不願,而是不必!”崔康時笑笑,“河西都護郭興率十萬大軍來京,崔某總覺事出有因。我們崔家總是指望著沈相好,指望著安王好的。該出手時自然會出手。”

話無需說盡,懂的自然都懂。

安王心滿意足地看了他一眼,雙手一撐玉案站起身,離席道:“有累稍待,孤去看看良人可有消氣。哄上哄,那放妻書他終歸會寫與孤的。”

崔康時心頭一跳,拱手以送。

雖心底如坐針氈,但崔康時卻淺抿著茶,漫不經心賞著水榭四周的景緻。

安王歸來已是半個時辰之後,步入水榭後,安王將一份墨跡未乾的放妻書遞於崔康時面前。

崔康時起身雙手欲接之時,安王將放妻書稍稍後移一寸,笑道:“望崔公子抽空往尚書令府上一趟,與沈相詳細一議。”

崔康時手抵鼻下輕咳道:“沈相那邊,自不消說!”

安王深邃一笑,遞來放妻書。

崔康時接過,反覆細看數遍,小心折好放入懷裡,向安王拱手恭敬辭去。

……

宋卿月被獄卒領著步出京兆府獄大門,靜立於臺階之上。

天上正下著鋪天蓋地的大雪。這是今冬以來,她第一次見天落雪。

她攏緊崔康時留給她的貂毛大氅,只她嬌小的身子裹在寬大的長毛大氅裡,像一隻鑲了金邊的毛球。

抬頭欲看雪,蓬亂的發縷卻擋了視線,她抬起髒汙的手,扒開擋在眼簾前的亂髮。

視線得以清晰後,她抬頭上看……

府獄外的天空之上,大雪有如落瓊飛花,揚揚灑灑;目光下落,視線定在階下不遠處兩輛寬敞的馬車上。

她認得其中一輛馬車,那是崔康時的馬車。而崔康時,就站在馬車旁朝這方望來。

崔康時今日鮮見穿了身緋紅長袍,外罩一件雪白的狐毛斗篷,手撐一把淺黃色的油紙傘。

雖不言不語,珠圓玉潤的臉上卻隱透著現世安穩、富貴榮華的淡然。

見她出來,他一笑後,於大雪紛揚裡執傘走來,白雪映得他面如冠玉,望向她的皓眸如星辰般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