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你揹我了?真以為自己是牛馬駱駝,有使不完的力氣?你能揹我一時,還能揹我一輩子?”
柳無恙腳步頓了一頓,默了須臾復行,終究沒有吭聲。
宋卿月咬住了唇,也住了聲。
若依往日,不說接一句“揹你一輩子”,他定會回一句“養你一輩子”。
可是,他將才明明聽進去了,卻不回應!
宋卿月忽地警覺,自己這是怎麼了?竟想聽到他的諾言?
柳無恙來路不明……
無論他是江洋大盜也好、逃兵也罷,註定餘生顛沛流離。
她卻誓要做,八方來財的富家“翁”!
他與她行的是兩條道,過的是兩種日子。
腦中漸漸清醒,未待柳無恙揹著她再走,她堅定道:“放我下來吧!我是認真的!”
*
於日頭西落後,二人行於一處荒蕪的山凹。
柳無恙四望打量後道:“不走了,今夜就宿在這裡。”
宋卿月這一日是強撐過來,腳疼得非似自己所有,聞聽便順手推舟。
柳無恙折葉斷枝,不稍時,搭起一個綠葉青枝築就的矮棚。
當他盛情相邀,要她躺進去試試時,她神色怪異道:“躺兩人?”
柳無恙默了默,勉為其難道:“那……你睡裡面,我在棚外撲一層枝葉!”
宋卿月如願以償一貓腰,鑽入這方陰涼小天地,四肢一癱就擺了個大字。
嗅著淡淡的青葉香氣,宋卿月輕輕吁了口長氣。
這樣風餐露宿的日子,她打死也不想再來一次。
夜半,她腳痛難以入眠,撐起身子一望棚外,見柳無恙側彎的身子橫亙在棚口,將她遮得嚴嚴實實。
見他似乎睡著,她坐起身子,褪下襪子,齜牙咧嘴地揉起了麻痛腫脹的腳。
一面揉,她一面輕輕痛哼……
忽一雙粗礪的手伸來,扒開她揉腳的手,將她臭乎乎、粘答答的腳扯入懷裡。
她悚然一驚,萬分羞赧道:“柳無恙…別…髒!”
柳無恙懷抱她的臭腳坐起身子。
他一面給她揉腳,一面不悅道:“我這雙手在山溪裡洗過,哪裡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