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菡伸出手欲觸上他的臉,星眸迷離,喃問:“看這情形……本公子這是活了?”
“活了!”即墨江年將她的手按下,又將她攬腰抱起。
衛菡兩隻胳膊順勢就勾上了即墨江年的頸子,仰著星眸認真看他,稍後幽幽長嘆:“能得你一抱,本公子可真不容易呢!”
即墨江年輕一揚眉:“面對傷殘者,我一向好心!”
衛菡星眸一閃,“本公子捨生忘死替你辦事,你當如何報答?”
即墨江年淡聲:“你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回去讓衛公罰你!”
衛菡撫上他寬厚結實的胸膛,不以為意,“罰?他敢罰我?只怕哭都來不及!”
即墨江年身子一顫,低頭看向胸口那隻不老實的手,嘆道:“怎麼,死到臨頭也不改你這浪蕩性子?”
“死裡逃生,有歡當盡,有人當享……”衛菡笑嘻嘻接著放肆。
即墨江年停步,高聲一喚:“趙正奇!”
他新選的親衛趙正奇立馬快步跑來,哪知話還未應,靖王就將抱著的女人塞到他懷裡。
雙臂倏地一沉後,趙正奇無措望向懷裡這容顏俊俏、氣質英颯的女子,“唰”地就漲紅了臉。
衛菡衝即墨江年遠去的背影“嘁”了一聲,“小氣!”
神色幽幽後,她難掩失落的目光落到趙正奇紅撲撲的臉上,星眸一閃後,抬手撫上趙正奇的臉,嬌聲:“小哥哥,你貴姓?”
……
酈陽城一站之距的鳳洲城內,一家醫館五日前接下十多位受傷的傷患。
即墨江年盤膝坐在烘榻上,對面的榻上躺得“半身不遂”的衛菡,隔房住著其他受傷的府衛。
五日前那夜,他帶一千精兵輕裝趕路,於醜時趕到隴洲金壺山下,快刀快箭將山下圍守之人斬盡,無聲摸上山,險險救下衛菡一眾人。
本道帶上人追趕大軍,但這十餘人包括衛菡在內,傷勢嚴重。
怕誤了傷情,他讓將士們趕上前行的大軍,自己同十餘親衛留在醫館,等衛菡他們稍稍養傷再行出發。
衛公對他恩重如山,衛菡對他剖心置腹,若說他有許多恩人,那這父女倆便是他即墨江年最大的恩人。
有多大?除了衛菡腆臉嬉求的以身相許外,他可以過命給衛菡,給衛公。
所以心下雖急著回京,卻不能棄衛菡於不顧。
得了幾日救治,衛菡精神頭越發好了,時不時說自己要飲水,要喝燒酒,要吃醬牛肉……
即墨江年身著淺青色粗布長袍,盤膝坐在臨窗的烘榻上,手執一卷書漫讀淺閱。
雪白的內襯交領之上是他刀削般的下頷線,鏖戰月餘,他清減不少,整個臉龐的線條益發分明。
加之道上不便打理,下頷冒出些許淡青的胡茬,整個人粗糙之中兼透著硬朗。
他一雙朗目專注定於書卷上,對衛菡的喋喋不休充耳不聞。
忽地,他唇角一彎笑了,看得衛菡一怔,住了嘮叨的嘴。
衛菡是看著這個男人長大的,亦或說,她同這個男人一起長大的。
她眼見他從少年時的悶聲鬥狠,變成如今的運籌帷幄,模樣也變得日復一日地讓她春心蕩漾。
便即墨江年一言不發看書,安靜而俊毅的臉似乎都發著光,勾得她三迷五倒,更莫說他這突然如其來的一笑……
即墨江年並未將書看入一字,而是想起於杏芳堂度過的那些日子,他一面無意識痴笑,一面心“砰砰”亂跳。
忽一隻軟枕飛來,他霎時斂了笑意,頭也沒抬地閃手接住。
衛菡氣鼓鼓瞪眼:“笑什麼笑?叫你過來沒聽見?”
即墨江年將那隻軟枕隔空扔回給她,“不來!”
衛菡接住軟枕,看他滿臉春意未收的模樣,狐疑:“你可是在想那個嬌媚溫柔的小娘子?”
“嬌媚溫柔?”即墨江年未置可否,但卻對評價表示異議。
二人初見,宋卿月就手握殺豬刀夜闖破廟砍他,其後同去上京的一路,挨她的耳光今時憶來也數不清。
就這麼一個潑辣女子,“溫柔”二字與她不共戴天!
“便你想她,你也沒機會了!”衛菡冷笑,“她與她那表哥已完婚多時!”
完婚?即墨江年手中書卷應聲而落,怔忡了臉色看向衛菡。
“你走時不就希望他們成就秦晉之好麼?”衛菡白眼朝天,“現在啊,指不定娃娃都揣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