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郞中一抹滿額大汗抱怨,往屋裡一探頭驚呼,“怎地人都昏迷了?”
宋卿月本賠著笑臉扶著老郞中,一聽便心中一喜。
昏迷了?不趁此時偷回自己錢袋更待何時?
心下才想到,哪知老郎中腳下卻比她還快。
急著救人的老郞中,三步並著兩步就走到柳無恙身邊。
才探手將柳無恙額頭一探,昏迷中的柳無恙驀地暴起,一個勾臂摟住老郞中脖子將他勾倒,眨眼就翻身騎壓到老郎中身上。
未待宋卿月看清,柳無恙的匕首已抵於老郞中頸間,他半睜半迷著眼,低呵:“找死?”
宋卿月拍著胸口,暗道幸好!
此人說,他是刀山血海里趟過來的,親見他閃電般制人的招式,還是被駭住。
只是苦了一心救人的老郞中,被柳無恙嚇得老臉失色,大聲呼救:“小娘子、小娘子,救命,救命!”
宋卿月回過神,立即寒聲大呵:“表哥,你做什麼,嚇到郞中了!”
“表哥?”柳無恙昏昏然一回望,待認出宋卿月,忙收起匕首。
他歉然將老郞中扶起,低道:“後生被劫匪傷過,半夢半醒間,還道劫匪又殺回……”
話未說完,他重重一頭栽倒於地,不醒人事。
老郞中嚇出了一身汗,戰戰兢兢爬起身將柳無恙翻過,抖著手再往他額上一探,驚呼:“燙著呢,這是高熱了!”
扭回頭,見宋卿月不知何時摸了過來,正蹲在他身後,定定望著柳無恙的胸口,對他的話充耳未聞。
老郞中立時毛了臉,怒斥她:“既你表哥千里迢迢投奔你,你怎忍心棄他於破廟不顧?還說他傷了腿,眼下他高熱這情形,定是傷口感染了!”
宋卿月戀戀不捨將目光從柳無恙胸口挪走,攤了攤手,百口莫辯。
“他是傷到何處了?”
“右腿外側!”
老郞中輕輕上捋柳無恙有褲腿,一看那傷口,倒抽一口涼氣道:
“不行,人不能放在這裡,我手裡也沒器具,得帶回醫館才行!”
一個抬頭,見宋卿月的手恰好剛伸到柳無恙懷裡。
“啪”一聲,宋卿月手背捱了老郞中一記巴掌。
她痛呼一聲縮回手,委屈一望老郞中。
“沒聽見老朽我說話?他不能呆在這裡!”於老郞中急赤白臉的怒吼下,她怔怔問:“所以呢?”
“我八九十高齡了,路都走不穩,莫不成你還指望我來揹他?”
宋卿月:“……”
稍後,宋卿月嬌纖的背上,駝著又高又壯的柳無恙,自亂蓬蓬的蒿草叢裡艱難挪出。
柳無恙身子實在太長,她已儘量託高他的屁股,一雙大長腿還是拖一地截。
老郞惜患如命,佝僂著老腰隨在她身後,滿頭大汗地託著柳無恙兩條長長的腿。
從城隍廟到道旁,不長的路,這一老一女愣是走出了千山萬水的跋涉之感。
待宋卿月毫不憐惜地將柳無恙往車馬上重重一倒,立時又被老郞中罵了。
“你輕點。這是人,不是豬。就算是豬,也是知道疼的!”
宋卿月手叉著腰,喘著粗氣,感慨:“他可比豬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