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梯變得很寬,水泥的階梯變成了木質的,扶手雕花鏤刻處頗為講究。

當賀烈和樓月西踩上去時,再回頭,走廊上綠色的應急逃生指示牌已經消失不見,所有的門扉變為雕花的窗沿。

從樓下傳來絲竹鑼鼓之聲,隱隱約約。

這才是域。

他們連著下了兩層樓,絲竹聲越來越大,同時光影幢幢,如同幻夢。

一過轉角,眼前豁然開朗。

此為二樓,樓下搭高臺,有一白色紗布豎在高臺上。白紗布經過魚油打磨後,變得挺括透亮。

後置燭臺數根,還有許多高約三十厘米的小人兒,這裡赫然是皮影戲的戲臺。

方才他們跟著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見了,而此刻絲竹聲未停,卻沒看見一個人影。

這是什麼意思?

賀烈環視一週,只見二樓正對著戲臺的位置有空座,然後就是皮影戲幕布的後方有位置。

他們是表演者還是看戲的?

“看看他們要弄什麼名堂。”賀烈說了一句,提步走去,於雅間落座。

雅間只有一方桌子,兩個圓凳。

兩人剛落座,珠串的簾子便窸窸窣窣響起,一個高約一米二左右的“人”便走了進來。

之所以打引號,是因為這個“人”一看就不是人。

他只有薄薄的一片,從正面看是一條縫兒,左右邊各一個眼睛,好在樓月西和賀烈是分開坐在桌子兩邊的,所以能和他的側面勉強對視。

側面兒觀察他的身份要簡單的多,他頭上戴著黑色的小圓帽兒,灰色的布衣,肩上搭著白毛巾,手裡捧著兩杯茶。

是個店小二。

“客官,您的茶。”他的聲音和他詭異的形象不同,是清脆的少年聲音,響亮又有中氣,帶著一絲慣有的討好。

那薄紙片兒似的茶被他放在桌上,“騰”地又有了厚度,從二維的變成三維的,從平面的變成立體的。

“請喝茶。”他說道,雙手並在一起站著,好似在等賞錢。

不過坐在椅子上的兩人都沒動,一旁的賀烈還偏著頭打量著他。

半晌來了句:“爺沒錢。”

小二黑黢黢的眼睛動了動,嘴角一條斜線向上一勾,皮笑肉不笑的樣子,然後身體從中間折開向下一彎,又前後邁著雙腿走了出去。

此時,絲竹鑼鼓之聲驟然變得洪亮,還有嘈雜的人聲響起,整個大堂如同按下了開關鍵,變得喧鬧而真實。

賀烈往下一看,下面的戲臺前突然多了數張桌椅,每個椅子上都坐了薄薄的一片人。

他們個兒都不高,目測50到140厘米不等,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穿著各異,沒有一個重樣兒的。

而透過層層珠簾,他們發現隔壁的雅間也坐了人。

都是薄薄的一片,可是身高卻有一米五左右,服飾也華麗許多,見他們兩人望過來,那頭戴玉冠的男人還上下點點了頭,好似在打招呼。

自主意識之強,倒是讓人有些毛骨悚然了。

這時,光線暗了下來,放置在桌上的油燈齊齊熄滅,只幕布後面的蠟燭燃了起來。

表演開始了。

“兒們,隨娘來——”一聲哀怨女聲響起,“前山萬水來到京城——”

一個著青衣的纖瘦女人躍然於白紗布上,她身後跟著兩個矮一些的影子。

“鍘美案。”

“什麼?”賀烈偏過頭來,他是個絲毫沒有藝術細胞的人,也從未對戲劇產生過興趣,並不知道樓月西在說什麼。

“就是秦香蓮和陳世美。”樓月西解釋道,“陳世美考中狀元,被招駙馬。其妻秦香蓮攜兒女進京尋夫,闖宮遭逐。陳世美派出家將韓祺追殺她們母子,韓祺心軟自刎,後秦香蓮狀告包公,包公將陳世美鍘殺。”注1

賀烈點點頭,陳世美他倒是知道。

有名的負心漢。

“有什麼寓意?”賀烈問道。

樓月西搖搖頭,兩人便一起觀戲。

不多時,劇情已經進展到秦香蓮在壽宴上哭訴自己的悲苦身世,絲竹聲哀怨,大堂中也不時響起抽泣聲。

臺上的皮影雕刻細膩,穿青衣的纖瘦女人畫著彎彎下垂的眉毛,白色的長袖不時拂去自己的淚水。

只是她黑色的眼珠子轉了又轉,眼白是透過皮影落下的光,落在幕布上無端詭譎。

像是在尋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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