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烈的雙手還不能動,樓月西手裡拿著一根湯匙正在攪拌白粥使它的溫度變得更適口。
賀烈眼角一抽,絕對不能忍受自己一口一口地被人喂粥。
楊芮靜覺得病房裡的空氣變得越來越粘稠焦灼,她的眼睛從垂著眼晾粥的樓月西轉到眼角抽搐的賀烈身上。
不管怎樣,這個地方不能多待了。
“飛晨哥,護士怎麼還沒來?要不我們去看看吧,順便也去吃個早飯,我餓死了。”
她一邊說一邊起身,垂著眸的樓月西抬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病房裡很快只剩了賀烈和樓月西兩個人。
樓月西一直沒說話。
賀烈的眼睛從他手裡的白粥,上移到他握著湯匙的修長手指上,然後是精緻到有些女相的下頜,最後到了有燎灼痕跡的頭髮上。
他莫名察覺到了樓月西的低氣壓,最後隨意找了個話題:“還沒剪頭髮?”
樓月西沒搭腔。
“你不用弄那個粥,我等會兒直接喝。”
樓月西還是沒搭腔,只低著頭,一言不發。
若不是兩隻手還傷著,賀烈真想撓撓頭了。
“那天我們是怎麼出來的?”說道這裡,賀烈發現自己的記憶又不是太清晰了,小孩變身蜘蛛精,他從高空墜落,然後是火,“發生了火災?”
樓月西終於有了反應,他說道:“我有師父所贈的太乙引火符。”
青山道的師祖據說當時為了尋找解困之法入了數個門派,所學之雜,樓月西有符咒傍身也不奇怪了。
賀烈回想當時的場景:“那火好像是綠的。”
“賀隊,銅的焰色反應就是綠的。”樓月西打斷他的話。
賀烈只上到初中,聞言被哽了一下。
他吃了沒文化的虧。
他伸出被包裹的左手去挑樓月西的下巴:“沒大沒小……連隊長也敢杵?”
然後就發現樓月西在哭。
樓月西無疑有一幅極好的容貌,長眉,桃花眼,鼻樑高而挺直,唇薄而淡。他眼角微微下垂,雙眼含淚,竟有一種梨花帶雨之感。
賀烈一向不喜歡男生長得太過精緻,他搞不懂楊芮靜啊啊啊叫哥哥的那些偶像明星,覺得有些女氣,此時卻覺得心跳詭異地漏了一拍。
“你……”他的嗓音喑啞,一時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麼。
樓月西撇過頭,不看他。
只鼻翼翕動,粉紅得有些可憐可愛。
“別掉粥裡。”賀烈腦袋短路,不知道為什麼說了這樣一句話。
樓月西終於把眼睛抬了起來。
眼角就被賀烈包得像粽子一樣的手劃過了。
眼淚滲進紗布,很快消失不見。
“別哭。”聲音很低。
又醇厚又溫柔。是賀烈自己發現不了的。
樓月西的雙頰飛上緋色,他攪拌著白粥,還是不說話。
“我直接喝,你別攪了。”賀烈道,“攪久變稀了。”
餘光卻落在樓月西被燙成粉色的手指上。
賀烈不肯一勺一勺地喝,嫌麻煩,樓月西只好把碗遞到他嘴邊,其實還是有些燙,但賀烈幾口就喝完了。
樓月西擰眉:“賀隊,燙食吃多了容易得食道癌。”
賀烈發現樓月西今天老懟他。
護士終於推著推車進來了。
“麻煩家屬讓一下啊,要給患者上藥了!”
“家屬”就慢慢站起來,站在一旁,也不走遠。
賀烈身上大大小小傷口很多,他胸口還有一大片淤青,肩膀處更是被打了石膏。
“患者別亂動……”護士叮囑道,“傷口不能沾水,這段時間家屬要注意。”
“怎麼摔成這樣了,好在你年輕,不然可有得受的。”護士長年齡不小了,看到這樣的小年輕就想嘮叨幾句。
“護士,我多久能出院?”賀烈問。
護士柳眉倒豎:“出院?你這個傷起碼得修整兩個月。”
賀烈也皺起了眉頭。
護士發現了賀烈不是個閒得住的,對著樓月西道:“患者傷到了肩胛骨,要特別小心,別亂動,這個長不好對以後的行動是有影響的!”
又給賀烈掛上了消炎的水。
待護士走後,樓月西拿了本書出來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差不多一個小時後,賀烈突然坐直了。
他轉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