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春節就要到了,尹漱竟還賴在紐約沒有回去。
但她每天都會雷打不動地在手機上和孟引楨道歉,不知道地以為她被植入了什麼定時說對不起的系統。
孟引楨一次兩次地還很接受,後面就有點繃不住了,他回:【我有那麼可怕嗎?有那麼斤斤計較嗎?乖一點,快回來吧寶寶~~】
尹漱:【我不信你不生氣,你騙人……】
孟引楨:【我發誓,若騙你,明天就判我無妻徒刑。】
尹漱:【呸呸呸,亂說。】
後面兩人就沒再聊了,但尹漱還是沒回來,她知道自己哪裡出了問題,聊幾句天打幾個電話並不能看出端倪。
這幾天她察覺出一些復發的症狀去看了心理醫生,把那天聞樵對她做的事仔仔細細地都講了。
她不知道那樣不堪且汙穢的事還能再對誰講起,但不說出來,等待她的就是徹底崩潰——讓她十分地害怕男人。
是否會害怕孟引楨她並不清楚,但正是因為不清楚,她才不敢回去,怕暴露出來,讓他難受,這是她不願見到的。
醫生給她開了藥,在拿到一堆藥片的那刻,尹漱像得到了一種神奇的心理安慰,她暗暗地告誡自己都會好的,手抖,心臟痛,頭痛,耳鳴,走神呆滯都會好的。
她以前不就好過一次嗎?這次也一定會化險為夷的。
她甚至不敢在心裡默默坦誠:她的抑鬱症有復發的跡象。
吃了幾天藥,尹漱明顯感覺好多了,她發訊息給孟引楨,除了道歉,添了句新的:後天我會回去的。
孟引楨:【用不用我去接你?】
尹漱:【接機嗎?不用】
尹漱的自問自答,讓孟引楨有了可以大做文章的空間。
這次復發,尹漱依舊沒遵醫囑,按照自己的習性,每天還是會喝點小酒,這樣既怡情又能讓她很快入睡而不去胡思亂想。
所以離開的前一天,她特意做了攻略,去了紐約很有名的一家藍調爵士酒吧:blue Note。
不過晚上六點半,店裡就已十分熱鬧。
尹漱一個人,坐一張最小的圓桌。她一次性點了三杯雞尾酒,決定喝完就回去睡覺。
不過很不幸,她這桌總是有源源不斷的酒送過來,有時還會夾帶一些要聯絡方式的紙條。
尹漱有些窘迫,一連拒絕了好幾個,她必須承認她現在看不了一點藍眼睛且打扮紳士的高大男人,那會讓她毛骨悚然。
只是依舊有人鍥而不捨,尹漱想了個權宜之計,挑了一位西班牙小弟弟開始尬聊。
於是就再也沒人過來了,尹漱鬆了口氣。
弟弟和她碰杯,並誇她今天的妝很漂亮。
尹漱今天隨意塗了個芥末綠的眼影,她五官本就立體,反而更適合塗這種極其出挑的顏色,能一下子就抓住人的眼球。
尹漱笑笑沒說話,不管什麼樣的男人和她搭訕,她都沒什麼表現欲。
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三杯已經喝完了,尹漱付賬離開。
西班牙弟弟殷勤地跟上,尹漱直言拒絕,“no way,everything……”
說完她撥開雨霧,走進了雨裡。
酒吧前的一段路都是石板路,凹凸不平的,尹漱踩著高跟又喝了酒,輕輕崴了一下。
弟弟撐傘前來,伸手托住了她的手肘。
尹漱眼神幾分厭倦,這外國人臉皮還是有點厚的。
她明明說的是英文啊,他難不成是個聾子?
尹漱正把他的手拂開,突然兩束明晃晃的車燈朝他們這邊射過來,像是探照燈一樣。
尹漱拿手遮住自己的眼睛,西班牙弟弟似是經驗豐富,感知到這種情況所預示的意義,笑著把傘塞到尹漱手裡,就又沒事人似地跑了回去。
尹漱不禁疑惑,這男孩一頭捲毛長得跟大衛雕像一樣,怎麼腦子不太好的樣子?
車燈已經收斂了許多,尹漱隔著指縫看清車頭那閃閃發光的女神像,以及撐著一柄黑色大傘立在車旁的亞洲男人,無名指上一枚低調的戒指。
嗯,和她選的那枚很像……
很像?!
不好!
孟引楨親自來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