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挪動身子,臉上、肩上的劇痛立即蔓延至全身。
滄濯抬袖拭去夏禹劍上的汙血,平放至我掌心,帶著薄繭的指尖撫上我疼痛的左臉,彷彿手指尖捧著絕世難尋的珍寶,輕柔又留戀,令我覺得身體上的痛被心底撩起的癢全然傾覆。
他俯身抱起我,向林外走去,我發頂抵著他下頜,神智因重傷有些模糊,定是他懷抱太過溫暖,使我忍不住犯困……“阿妧,別睡。”
滄濯哄我似的說。
“唔,”
我眼皮子打架,聲音輕的幾乎聽不見,“那你跟我說說話吧。”
“被妖獸分離後,我找了你很久,幸好趕上了,差點……”
他抱著我的手臂有點顫抖,好像在盡力遏制情緒。
“滄濯,我的臉是不是很難看。”
“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眼裡只有你一人。”
真是個笨拙的人,連騙都不會騙我,但是……我嘴角不自覺勾起,他總能戳到我心窩子裡,這樣簡單的言語,比任何一句誇讚都令我心動。
走了約莫一炷香,我恢復了點力氣。
“滄濯,”
我揉了揉朦朧的雙眼,不敢置信瞪大眼睛,“你!
你怎麼又走回來了!”
滄濯腳步一頓,道:“這段路……不太認得。”
除了不周山,還有你認得的路麼!
我心底暗暗怒吼。
等我重新指揮他走出骨山的迷霧森林,天色已全暗,滄濯不敢延誤我治傷,使了瞬移術到部族門口。
門前並沒有見到應有的守衛,我皺起眉,示意滄濯放下我,藉著他手掌的力氣步履蹣跚走向村落內。
眼之所見是驚心動魄的狼藉。
稻田東倒西歪,沒剩下幾株完好無損,耒、耜、鋤頭丟在路上,砸碎陶片散落各處,火盆倒地點燃數團烈焰。
一路上都沒碰到族人。
怎麼像是……被洗劫了似的?走到臥房前,我看到度辛了無生氣倚牆半臥,銀白色戰甲血跡斑斑,竟比我還要狼狽。
心頭突突直跳,我彎下腰輕輕搖了搖度辛肩膀,他緩緩抬起頭,我這才鬆了氣,正要詢問發生了何事,度辛緊緊攥住我胳膊,力道之大幾乎像要捏斷我骨頭。
他雙眼佈滿血絲,流下的淚水在臉上衝刷掉兩道血汙,暗啞嗓音哽咽不止:“阿妧,你終於回來了,還……趕得及見她最後一面。”
作者有話要說:這幾天三次元有點忙,明後兩天還要去外地給表姐當伴娘,我也不確定能不能按時更新,只能儘量啦……下週應該會迴歸穩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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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緊牙關,強忍住身上傷口的疼痛,掙脫開滄濯的攙扶,跌跌撞撞向綾兒的房間奔去。
夜風隆隆刮過我破爛衣衫,我抱緊雙臂,妄想抵擋入骨寒涼。
“一年前被我們打下的巢氏部落,有數十人逃脫,他們借了顓頊的兵,趁今夜你們都不在偷襲了部族……綾兒她,為了護族中孩童,身中數刀,藥師用靈芝替她吊著一口氣,她在等你回來……”
忽明忽滅的火光把床上奄奄一息的倩影照進我眼中,我腳下再也站立不住,撲倒在床邊,綾兒聽見聲響,艱難睜開眼,那雙向來愛笑的眼睛,此刻失了焦距,晦暗空洞的想要辨別我所處方位。
我握住她冰冷的纖手拼命哈氣,可怎麼捂也捂不熱……“阿妧……”
她一張嘴,血立刻順著嘴角滑下,“死前能見到你,我很滿足了。”
淚水在臉上肆虐,我嗚咽著語無倫次:“綾兒,不會的,我會治好你的。”
我宛如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攥緊藥師的衣襬,小心翼翼問道,“藥師,有辦法救她的對不對,要什麼藥材,我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會取來。”
他眼中有惱意,沉默片刻,終是哀嘆一聲,掰開我的手:“你若不擅自離開,度辛又豈會獨木難支,巢氏豈能輕易攻破屏障,綾兒姑娘豈會藥石無醫?”
語盡,甩開衣袖搖頭離去。
醫師言如沉鍾狠狠砸在我心間,雙耳彷彿灌進了鉛水,嗡嗡難止,滄濯似乎在我耳邊說了什麼,又或者沒說,我沒能聽清。
如果不是我違背師父的命令,私自去追朱厭,綾兒就不會成現在這樣……是我害了她……“阿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