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金烏時分,慕景宸去了德妃的儀柔宮。
御輦停在儀柔宮門口的時候,德妃就走到慕景宸跟前迎了上來。
慕景宸微笑著免了德妃的禮,和她一起從院落裡朝殿內走去。
儀柔宮的院落裡種滿了花,其中有幾棵西府海棠,馥郁的花香撲鼻而來。
“你院子裡什麼開花了?清香馥郁很是好聞。”
“是海棠”德妃說著,慕景宸已經對著海棠走去。
幕影沉沉中,累累初綻的緋紅色花朵,如朵朵雪花,微微通明,發出瑩然的光芒,香氣鬱鬱醉人。
德妃軟軟道:“皇上來之前,臣妾就一直站在院子裡賞花呢,今日海棠第一次開花,皇上就來了。”
“海棠花象徵著富貴和美麗,很適合你的儀柔宮,很適合你。”
德妃一雙秋水盈盈的眸子流露出羞澀和微喜:“臣妾喜歡海棠,並非因為它僅僅代表著富貴和美麗,還有它的堅韌,即便在寒冬時節也能繼續生長。”
慕景宸頗有感觸的說道:“就因為它冬季的堅韌,才迎來了春季的富貴。”
說著,進入了殿內,德妃命人傳了晚膳。
晚膳後,德妃撫琴為慕景宸彈奏一首琴曲。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
一曲畢後,慕景宸撫掌稱讚。
“這一曲《鳳求凰》作的極好!”
德妃起身,想起他剛才全神貫注的聽自己撫琴,似乎完全沉醉於曲中意境。
德妃看向他的目光更增添了幾分溫柔:“謝皇上誇讚!聽聞皇上精通音律,臣妾在皇上面前實在獻醜了。”
“精通算不上,對音律多少有些瞭解,朕以前也聽樂師彈奏過鳳求凰,愛妃無論琴技在還是曲境都比他們高出很多。”
德妃臉上佈滿紅暈,垂頭羞澀道:“皇上謬讚,臣妾年紀尚輕,琴技自然不比宮裡的樂師,至於曲境也是出於內心。”
慕景宸細細咀嚼她話裡的意思,溫和一笑:“今天早上愛妃才從朕寢殿離開,天黑之前朕就來看你了,這期間隔了還不到一日?”
德妃臉上的紅暈更深了,嬌聲喚道:“皇上”
慕景宸沒有再說什麼,與德妃對視一笑後,走到古琴面前彈奏了一曲《高山流水》
德妃痴痴的看著眼前五官稜角分明的俊美男子,他有一雙好看的手,就如女子的一般透著光澤,手指又細又長。
他的眉眼英挺,眼神看上去卻很溫柔,彈出的曲子又有一種氣勢磅礴的威力。
不說他的身份,他到底是個怎樣的男人。
和他咫尺之遙,他口口聲聲喚著自己愛妃,卻好像他們之間隔著極遠的距離,他似乎並沒有將自己當做妃子,客氣又疏離規行矩步。
可是他明明看上去極為的溫和,給人一種翩翩公子的感覺,即便知道他是皇帝,即便第一次相見,就無法做到對他設防,忍不住想要與他親近。
他稱自己為愛妃,或許只是對自己的客氣,他不想與自己親近,或許是他從骨子裡的高貴,因為他在男女之事上從來都不是一個隨便的人。
也或許還因為別的,畢竟他是皇帝,一定會有謀算。
過了一會兒慕景宸見天色不早了,便離開了儀柔宮。
接連三日,慕景宸一到黃昏時分便去德妃的儀柔宮,用過晚膳後,再逗留好一會兒,才回承明殿。
此間,皇上再沒有召過任何一位嬪妃,貴妃恨的快將牙齒咬碎,聽聞德妃在皇上面前彈奏鳳求凰,更是將她氣的不輕。
不管德妃如何受寵,在鳳儀宮,皇后和淑妃賢妃都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貴妃本也不想多說什麼,可是看到德妃那副滿面春風矯揉做作的模樣,貴妃終究是沒有忍下。
“現在整個後宮都在傳,德妃天天在皇上面前彈奏鳳求凰,那種情愛的靡靡之音豈是在宮裡隨意彈奏的?”
德妃看了一眼端然和善的皇后,還沒來及說什麼,就聽淑妃說:“皇上喜歡,皇后娘娘又沒說什麼,貴妃倒是追究起來了。”
貴妃唇角勾出一抹冷然的笑意:“皇后娘娘大度,不好和德妃計較,本宮卻看不慣,有中宮在,一個德妃明目張膽的彈奏鳳求凰,還有沒有將皇后放在眼裡?”
皇后將手中的茶盞放到身邊的鎏金小案上,和顏悅色的看著德妃:“德妃不是那種僭越的,想來是皇上讓德妃彈奏的,你說是不是德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