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想從事什麼方向的職業,對於木祁江的詢問,木侑寧愣了一會,用著在她那個年紀裡比同齡人還要單出許多純的心態,扭捏的說自己以後想成為一個作家。
電話那邊頓了頓,隨後是一個長輩式寬懷慈愛的鼓勵:“作家?作家好啊,可以寫好多好多好故事,那樣的話大學要報個跟文學有關的職業了!你跟爸爸媽媽說了嗎,有商量出合適的大學嗎?有自己喜歡的大學嗎?”
其實只是個隱隱約約的苗頭,也許連興趣都算不上,甚至難聽點,只是一個帶著美好濾鏡的想象,因此聽到木祁江認真的追問,她反倒侷促起來,半天也說不上什麼。
儘管之後她還是在大人們的干涉下學了會計,但那個平凡的夜晚還是深刻的印在她的記憶中揮之不去,在被刻意營造出的寬容氣氛裡暢所欲言,讓她有一種不同於南方酷暑悶燥的暖烘烘的幸福感。
,!
那個夏天很熱,她白天和許多高考完的同齡人一起在一間很大的低溫冷庫裡挑荔枝,烈日炎炎,她卻穿著厚實的工作服挑出那些滾圓鮮紅的大個荔枝來裝盒打包好以作為高階水果出口或是進到商場裡擺到最乾淨的貨架上零售。
即便是戴了手套,冷氣也會緩慢的滲入厚實的衣料中,在裡面待不了小半天原本防寒的衣物就冷硬沉重起來,一天下來一雙手也會被荔枝箱中所帶的露水慢慢滲入手套中凍得通紅通紅。等到交班從冷庫裡出來時,夏季的熱氣鬧烘烘的包裹著自己,感覺才像是重新擁有了生命。
因此前幾天在二叔提出想讓自己暑假在他的公司裡實習時,木侑寧也沒有太大的猶豫便應了下來。
木祁江反而頓了一下,乾笑了一聲才用他聽起來寬和溫厚的聲音繼續補充:“那個……寧寧,你還小,公司的事情也不算多,你這大半年沒回家了,二叔跟你爸爸媽媽商量了。小年這段時間在安州住院,你一個女孩子自己住家裡也不安全,不如你還到二叔家裡住下……”
“正巧小北這段時間也在家,這小子心太野,你們剛好作伴,順便輔導輔導他……”
“公司嘛,想起來了去點個卯就好了,工資二叔正常給你開著,那小子啊真把我和你二媽給操心壞了,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惹禍,誰也看不住……”
啊……誰也看不住,所以要她來看嗎?
“寧寧,你們小時候總是一塊玩,這會也替我跟你二媽看住他,叫他安安分分的在家裡待著,你看成嗎?”
木侑寧沒想什麼下意識就點頭同意了,在她眼中這只是二叔對她家變相的幫襯而已——又藉著實習的由頭讓自己再住在人家家裡,又有工錢可拿,平時估計也就是給家裡打掃打掃衛生,給小孩做做飯而已,從哪裡能找這樣的好工作!
這樣大四的學費有了,生活費說不定也能省下來一些!小年這些年住院手術吃藥檢查,二叔一家沒少幫襯她們家,爸爸身體不好,媽媽一個人要打工要照顧爸爸和弟弟,要不是二叔家一直以來不間斷的幫助,自己恐怕早就進廠打了好幾年工了,又有什麼理由去拒絕呢?
可是……
木侑寧猶豫了一下還是對木祁江講了自己的顧慮,自己肯定是沒意見的,就是——
“就是小北他會願意嗎,他也長大了,不像小時候那樣好哄了,他萬一不喜歡我去住,要不還是算了,二叔,我住公司宿舍裡也是可以的。”
電話那頭頓了下,卻還是很快接過話頭:“不會的,這孩子就是倔了點,其他都挺好的,他也很想你。”
“你們姐弟倆這麼多年不見,正好這次敘敘舊,別到了你們這輩,感情反而淡了……”
話已至此自然也不好再拒絕,主人已經同意,況且這對自己來說也不是壞事。
然後就是現在。
一切收拾停當已經快要八點多,沒人講話的大平層裡顯得夜晚寧靜又綿長。沒機會住過的客房依舊不知為什麼落著鎖,她依舊住在書房旁的小隔間——雖然僅有的木床和衣櫃已依稀可辨出舊年的痕跡,但仍舊讓她感到滿足——一直以來的,屬於她的空間。
未至盛夏的晚風乾淨又清爽,溫柔又舒服,木侑寧短暫的發了會兒呆,便窩在床上開啟筆記本敲敲打打,直到幾聲敲門聲打斷她的思緒,門被推開接著探出一個茸茸的腦袋:“姐姐,是我,我可以進來嗎?”
木侑寧抬頭看了看時間,自從自己半個月前搬來的那天晚上,祁江北就準時會在十點左右來敲自己的房門,開始只是站在門口輕道晚安,隨著最近漸漸熟絡,便開始進房間來坐著閒聊些有的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