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愣愣看著小九那充滿悔恨的真摯眼神,彷彿泫然欲泣一般。沉默許久,最後瞪大眼睛沉重的點了點頭,再未出言。
民間傳言果然不可盡信,想當年師父在山中說起九霄盛宴,說起越雲一門的風采時,自己就像是在聽戲本一般,將那“關門弟子”越九霄想象的驚為天人。
可眼前……這分明就是個為了吃頓斑鳩能把師門秘籍都當做柴火燒了的頑童。
“唉……”秦桑嘆了口氣,果然自己還是太年輕,太經不起這種大場面。
他們這正說著,那幾個伙伕卻是已經將魚都打理好送了回來。
小九一看,魚鱗颳了不說,連魚腹都清了個乾淨,還用長棍叉了起來,很是滿意:“不錯不錯,幾位的手藝乾淨利落,不愧是軍中的人才。”
為首的那伙伕一聽,嘿嘿一笑,湊到小九面前,將手中一物遞上:“謝九公子誇獎,我等能結識九公子實在是件幸事,公子你且幫忙看看,我這彈弓做的如何?能否再改進改進?”
“哦?”小九接過那彈弓便左右看了看:“你這個啊……你看,你這個連線處……”
說著,幾人便旁若無人的認真討論起了那柄彈弓,津津有味,不厭其煩。
蕭何拎起那幾杆新鮮的魚,回頭對秦桑抬了抬眼,兩人便一起行至篝火旁,坐了下來。
蕭何將魚架上火堆,調整好了角度,上下拍了拍手,扭頭對秦桑道:“一會烤好了你可得先拿幾條走遠些,否則一轉眼,就全進小九的肚子了。”
秦桑看著那火堆上微微泛著亮光的魚,不屑道:“本就是小九要吃的,我可不吃。”
蕭何卻是不惱,反倒認真看著秦桑:“你不喜進食,可是因為這山下的吃食不合口味?”
秦桑想了想,略微點了點頭。
蕭何一笑,輕鬆道:“那我就只能說,你遇上的廚子都不是些好廚子了。”
秦桑見此人又開始往自己臉上貼金,翻了個白眼,也不搭話。
蕭何將那魚盡數翻了個個兒,從衣襟裡掏出一個紙包,晃了晃說:“你可知道這是何物?”
秦桑看著那個紙包,斜眼道:“難不成是要下毒?”
蕭何微微一笑,將那紙包開啟,露出一紙粉末:“這可是我龍盤谷秘不外傳的調料,乃是師母親手配製,就連口味一向刁鑽的師父也是讚不絕口。我就不信,還治不了你這懶食之症。”
說著,便將那粉末均勻鋪灑在了那幾條魚上,秦桑滿臉不屑的看著他手底的動作,卻忽然嗅到了一股誘人的香味,這香味一到,肚子還真就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蕭何聽見,也不說話,只抿嘴笑著,眼睛依然望著那篝火上的烤魚。
“咳。”秦桑尷尬的咳了一聲,欲掩蓋自己肚子這咕咕不停的聲響,只是她越是掩蓋,肚子就像是唱起了反調似的,響得更為歡快。
“呀!好香!”小九剛剛與那幾個伙伕說完話,聞到這股香氣,立刻尋著味兒吸著鼻子跑了過來,湊到火堆旁:“烤好了嗎?”
“快了快了,坐下等著。”蕭何將他從火堆旁拽回來,往地上一按,小九卻極不安分的伸著腦袋,晃來晃去,似是迫不及待的就要衝上前去。
“嗯,的確香的很。”
應清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到了身旁,他在秦桑旁邊坐下,不住的點頭稱讚道。
秦桑看著篝火之上那泛著光的幾條魚,看上去雖然不大好看,但散發出的香味的確讓人不得不吞了吞口水。
小九眼巴巴的看著,張著個嘴,彷彿隨時就要滴出口水來,那呆滯的目光,實在是讓人哭笑不得。
直到蕭何再一次轉動了一下那火苗之上的烤魚,拿了一杆放到眼前細細看了看,點了點頭道:“好了。”
小九忙撐地起身直撲過去,拿起一杆就死命的聞了起來:“啊……真香啊……”
被他這麼一弄,秦桑倒真覺得滿口生津,卻又故作未聞,別過頭去。
蕭何見她那扭捏的樣子,也不說話,只將手中穿著的那一杆遞給應清:“要不你替她試試毒?”
應清笑著接過,也是仔細的嗅了嗅,點了點頭,將魚伸到秦桑面前:“嚐嚐吧。”
秦桑將那木杆推開,依然彆著頭道:“師兄你吃吧,我不餓。”
蕭何好笑的看著應清,又恢復了那一貫調侃的口吻:“剛剛不知道是誰,肚子都敲起了鼓來,這會卻又說不餓,你說這人吶,口不對心的活著得多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