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清進門一看,卻並未看到陳妃,倒是恆王站在不遠處,皺眉道:“陳妃身體不適,卻又不喜見到外人,你便隔著床幔為她診脈吧。”
應清一愣,他看了一眼內殿的方向,心中不知這位陳妃究竟是得了什麼重病,竟連床都下不得了麼?
但他也沒有多言,只點了點頭,跟隨恆王入了內殿,一進去,果然看見那床幔遮掩,婢女跪坐在一旁,將一草蓆擱在了床邊。
應清走過去,在草蓆跪坐,輕聲道:“草民應清,奉陛下之命為娘娘診病。”
床幔中緩緩伸出一隻手,五指纖細如蔥,顯得蒼白無力。
應清自婢女手中接過絲帕,輕輕覆在陳妃手腕,便伸手搭上了陳妃的脈處。一探這脈象,應清倒是有些困惑,陳妃這脈象並不像是什麼受驚所致,倒像是常年藥性累積,日久成病。
他皺眉思索了片刻,收回了手,起身回到了恆王身側。
“如何?”恆王的神情裡滿是關切,這倒不像是裝出來的,看來這位恆王,對陳妃確實有幾分上心。
“回稟陛下,初探陳妃脈象,似乎並不是受驚所致的心脈紊亂,倒更像是……藥物所致。”應清如實答道。
“藥物?”恆王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正是,”應清環視了一圈周圍,細細看了看殿中的擺設:“不僅如此,若草民所料未錯,這影響由來已久,恐怕……是自殿中某物而來。”
恆王的眉頭深深擰在了一起,他見應清似是還有什麼未盡之言,不動聲色的將他帶至殿外,立刻問道:“你若有什麼推測,但說無妨。”
應清抿了抿嘴,低聲道:“不知陳妃娘娘這殿中所燃香料,是何物所制?”
恆王一驚,迅速招來一名婢女,問及宮中香料之事。
婢女見皇上面色有怒,慌忙跪下,顫聲道:“回稟陛下,此香,此香乃是蕭皇后生前所配,一直用在皇后宮中,後來陳妃娘娘去皇后娘娘宮中時聞到,覺得香氣怡人,便向皇后娘娘求來配方,這……這幾年,都是在用這個香料。”
聽到這些,應清心中便有了些許定論。恐怕當年蕭皇后忽然離世,也與這香料大有干係。
恆王聽著婢女所述,眼中寒光一閃,他沒有想到陳妃竟然這些年都用著當年皇后所配的香料,而據應清所言,這香料恐怕並不簡單。
恆王抬手讓婢女下去,開口問道:“這香料,是否有什麼問題?”
應清點了點頭:“方才我在殿外之時,便已經嗅到一絲香氣,但那時香氣縹緲,草民未及分辨。進入殿中後,香氣愈濃,草民才發現,此中香料中似是有一味材料,叫做藜蘆。”
“藜蘆?”恆王疑惑的看著應清,他並不清楚應清所說的是為何物。
“正是,藜蘆一般乃是入藥所用,不同於那些補氣養血之物,藜蘆的效用,恰好與之相反。它常用於降氣平燥,抑吸止熱,長久服用,則會令人時常感到疲乏困倦,甚至氣血不足。”
應清說完,恆王臉色已是冰冷,他卻沒有停頓,繼續說道:“若是氣盛旺血之人服用,倒是有平心靜氣的功效,但若是服用者本就氣虛體弱,那麼……就會更加氣血難供,氣息不暢。”
恆王緊攥了一下拳頭,卻沒有說什麼,只招來婢女,吩咐她將殿中所燃香料盡數撤離,並將餘下香料一併損毀。
應清此時心中已經對蕭皇后的死因猜到了不少,但他不明白的是,藜蘆這味藥在民間乃至宮中都極少用到,因其生長在北部高山,如果不是為了平血降氣,幾乎沒有多少人會特意去尋這一味藥材,況且藜蘆本身也並不會產生任何香氣,相反,還有一絲微苦。
為何蕭皇后,要用它來制香料?
應清抬眼看了一眼恆王,他面色依舊冷峻,不知此時心中又在想些什麼。但是好在,這一趟也不算白來,至少,他知道了一些有關蕭皇后病因的內情。
恆王沉靜了許久,抬頭對應清道:“今日多謝公子前來,時候也不早了,寡人派人送公子出宮去吧。”
應清知道這時候恆王定是沒有什麼心情再與他閒話,他似乎還要留在這陳妃殿中,應清也不多言,便叩拜離去。
看著應清遠去,恆王嘆了口氣,轉身回到了殿中。
一直走到陳妃床前,他看著那垂下的窗幔,也沒去掀開,只在之前應清跪坐的草蓆上席地而坐。
“你殿中這香料,用了多久了?”恆王坐下後,憂心忡忡的問。
那床幔中傳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