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中之人並未再接著說些什麼,秦桑正顧著納悶,卻見車後繞行而來的一老僕模樣的人,到她跟前,略有幾分恭敬的說:“秦公子,太子殿下請您上車。”
秦桑一愣,太子?
她飛速的回憶著這半年來造訪過鬆雀府的一眾官員,其中並沒有太子出現過。自己與他也未有半分交情,此時為何會邀自己與他共乘?
見秦桑愣神,那老奴又踏近了一步:“秦公子?”
秦桑趕緊回過神來,謙卑的答道:“是,草民叩謝太子殿下。”
說罷,便略一叩首,起身上了太子的車駕。
上了車,秦桑終於看清眼前這位太子的容貌。這位太子看上去也不過二十出頭,眉眼溫和,雖沒有什麼奪目的鋒芒,卻能讓人感覺到一種踏實。
這大概,就是帝王家該有的氣質吧。
雖未曾見過他,可在松雀府中時,應清也提及過當朝太子是個怎樣的人。
太子名叫魯子遠,是恆王的嫡長子,也是蕭皇后所生的唯一皇子。為人謙和,禮賢下士。他自小便在恆王的親身教導下長大,恆王對其厚愛有加。
只可惜,蕭皇后出身並不算高貴,一直以來也沒有什麼來自於母家的支撐,若不是因為她早在恆王府中時就已是王妃,恐怕就連皇后之位也未必能登的上去。
秦川建國後,相國大人的妻妹梁氏入宮,次年,她生下了二皇子魯子越,冊封為妃。
梁妃因為有母家的支撐,再加上她本就足智多謀,能言善辯,在後宮中風頭甚至一度蓋過了蕭皇后。
不少人都曾暗自揣測,當朝立儲,是否還會依照祖制立嫡長子為太子。
不料,就在所有人都盯著立儲之事捕風捉影時,蕭皇后卻忽然染上一種怪病,一月之內便已香消玉殞。
宮中將此事掩蓋得徹徹底底,有關蕭皇后的病因,也成了一個不解之謎。
蕭皇后去世後,幾乎所有人都認定梁妃會成為繼任皇后的唯一人選,可恆王,卻是遲遲未下旨意。
更讓人驚訝的是,恆王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在蕭皇后離世僅僅三個月後,便下旨立了蕭皇后所生的魯子遠為太子。
時至今日,還有人在疑惑,恆王當初為何會如此迅速的做出這樣的決定。
秦桑上車的短短一瞬間,已將有關這位太子的傳言盡數在腦中過了一遍。
這些傳奇似的過往,秦桑通通沒有太過在意,她唯一在意的,就是蕭皇后在短時間內離世,這位太子的感受,恐怕沒有幾人能夠體會。
不是沒有人能體會,而是,沒有人去體會。
當年,大概所有人都在好奇蕭皇后的病因,都在揣測這其中的端倪,卻沒有人去想過,魯子遠作為一個兒子的沉痛與煎熬。
想到這些,秦桑竟然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而這淡淡的一聲嘆息,卻也傳入了太子的耳中。
“秦公子為何突然嘆息?”太子果然如應清所說,語氣中絲毫沒有太子的架子,只像個尋常的朋友,溫和問道。
秦桑這才想起來自己身處何處,她心中一驚,慌忙抬眼看去。只見太子嘴角微微彎著,眼中盡是關切,好似只是鄰家兄弟在隨意閒話一般。
秦桑趕緊提醒自己別再這麼隨便分神,正了正神色說道:“回太子,草民只是受寵若驚,沒想到今日竟能與太子殿下同坐車駕,有些恍惚了,還望太子殿下勿要怪罪。”
太子一愣,繼而無奈的搖頭笑道:“應公子果然沒有說錯,秦公子的脾性,倒不是一般人能揣摩透的。”
秦桑一驚,應公子?……師兄?他怎麼會突然提起師兄?難道……
還未及多想,太子卻接著問道:“松雀府,可還住得習慣?”
秦桑一聽這問,立即明白了過來。
當初下山時,師兄與她本是住在京中客棧的,可師兄突然說找到了一處府第,位置就在城中東側,名為松雀府。
秦桑問及此府來源,師兄說是一位京中官員所贈。秦桑當時還有些不解,師兄一向對那些官員敬而遠之,怎會平白收下人家一座宅院。
現在看來,這松雀府,必然是眼前這位太子所贈了。
想到這裡,秦桑微微一笑,點頭道:“多謝太子相贈,松雀府的確是個好地方。”
太子也點了點頭,靜默了一會兒,神色變得嚴肅了些,出聲說道:“此次入宮,公子需要面對的不僅僅是父皇一人,朝中眾臣大多世代為官,對出身之事尤為看重,應公子的擔心不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