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帳之中,樊噲正與盧綰就是否拔箭一事爭得面紅耳赤,
“我看還是送回櫟陽,那裡有御醫,救治箭傷不在話下。”盧綰直接拍案而起。
“送個屁啊。”樊噲立馬否定:“從這裡到櫟陽起碼十多天,我看還不如在這裡拔了算了,酒一噴,水一衝,再包紮一下,完事!想我樊噲大傷小傷十餘處,不都是這麼好的嘛!”
“跟你比?”盧綰白一眼樊噲:“你這皮糙肉厚的,大王能一樣嗎?”
“那你說該怎麼辦?”樊噲不耐煩道。
“各位將軍稍安勿躁。”蕭何見狀忙上前安撫:“此事咱們作臣子的不好決斷,我方才去請了戚夫人,咱們還是聽聽她的意見吧。”
“幹嘛要聽那個女人的意見?”盧綰一聽便來了脾氣:
“我平日裡便瞧她不爽,一肚子壞水,這幾日大王受傷,你們瞧她都幹了些什麼?開壇祈福、擾亂軍心,她是怕咱們死得不夠慘嗎?”
大帳外,戚夫人抬起的步子微微一頓,戚氏則直接動怒,想要掀帳而入,卻被戚夫人攔下:“等等。”
“盧將軍休得妄言。”蕭何出聲提醒盧綰:“她是漢王夫人,為漢王祈福亦在情理之中。”
“漢王的夫人又不是她一個。”盧綰不屑道:“昨日你也見到了,一讓她拿決定便推三阻四的,什麼六神無主、心慌意亂,說到底,她心裡就只有她那個兒子。
哼,我今天就把話撂在這,除了劉盈,誰也甭想惦記太子的位置。”
“這個我贊同。”樊噲聞言立馬附議:“大夫人所受的苦,咱兄弟幾個可都看在眼裡,總之,不管大王立的誰,咱只認劉盈,對——”
“樊噲!”蕭何一聲厲喝,直接打斷他:“你不要命了嗎?漢王立儲豈是你能妄議的,休要再胡言,否則,咱們幾個都要跟著你掉腦袋。”
一頓訓斥之下,眾人皆噤了聲,盧綰白一眼樊噲,樊噲則是不服氣地做個鬼臉。
“大人們可都商議好了?”一直在帳中照看漢王的薄姬,此時提著裙襬疾步而出:
“漢王眼下高燒不退,情形不容樂觀,這箭拔是不拔,還請大人們儘快決定才是。”
一句話,問得眾人再次躁動起來,蕭何更是心急如焚,時不時抬眼看向帳外,這個決定,只有大王最親近的人來作才行。
眼下大夫人不在,唯一能做決定的便是漢王的寵妾、如意的母親——戚夫人了。
“那便拔吧!”
輕柔的一聲從帳外傳入,眾人皆是一驚,循聲望去,卻見戚夫人一身素衣挑簾而入,緩步至薄姬跟前,微微行了一禮:
“戚姬見過姐姐。”
薄姬一愣,隨即還禮:“妹妹無需多禮。”
戚夫人頷首,於是看向身旁的醫師:
“敢問醫師,若是拔箭,勝算有幾成?”
“回夫人話,目前來看,可有七成把握!”
“哼!一個郎中,他的話能作數嗎?”盧綰直接跳出來否定:“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還不如送回櫟陽醫治,那裡有御醫,必能確保萬無一失。”
戚夫人抬眸看向說話的男子,細眼長髯,儀貌堂堂,想畢就是盧綰了,於是噙一抹笑意上前:
“盧將軍所言甚是,櫟陽的御醫醫術精湛,治療大王的箭傷必不在話下。”戚夫人說著看一眼盧綰:
“只是廣武距櫟陽路程遙遠,眼下大王高燒不退,萬一路上傷勢加重,或是不慎走漏了風聲,這個後果,不知盧將軍可有考慮?”
“我——”盧綰一滯,被問得答不上來。
“戚夫人所言在理。”蕭何上前一步躬身道:“還請夫人決斷。”
戚夫人微微一笑,向蕭何回禮示意,然後看向薄姬:
“大王中箭後,一直是姐姐在旁照顧,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薄姬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卻也很快平復,於是抬眸道:
“既然醫師說有七成把握,妾身以為不妨按照醫師的意思來。”
“姐姐說得是。”戚夫人說著眸光掠過在場的眾人,對著醫師頷首道:
“勞煩醫師速速拔箭,助大王脫離險境。”
“老夫自當竭力而為。”醫師躬身便要退下。
“慢著!”盧綰攔下醫師,目光凌厲道:“如果出了問題——”
“我擔著。”戚夫人說罷笑看向盧綰,“不知盧將軍可還有顧慮?”
盧綰一滯,想要繼續辯駁,卻被蕭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