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信沉默不語,目光落在陳平手裡的帕子上,風吹燭火搖曳,韓信眼底的冷意漸漸散去,繼而將燭光的暖意攬入眼底:
“既是皇上下旨,陳大人回去可回稟皇上,若欲兵不血刃而取易城,可施以圍點打援之策,並輔以心理戰術,以期不戰而屈人之兵。”
陳平眉宇輕挑,笑得意味深長:“還請大將軍細講!”
韓信掃他一眼,嫌棄地側過臉去:“易城被困日久,勢必向外求援。我軍可於要道設伏,痛擊來援之敵,以此削弱敵軍戰力,令易城成為一座無援的孤城。”
陳平眸光微亮,隨即收斂了笑意麵向韓信:“那輔以心理戰術又做何解?”
韓信意味深長地瞧一眼陳平:“陳大人何出此問?昔日楚軍之亂,范增之去,豈非陳大人之謀?”
陳平眸色微動,隨後輕笑道:“大將軍謬讚,陳平的雕蟲小技較之將軍沙場上的雄韜偉略,實乃小巫見大巫。”
說著陳平輕拈沙盤上的燕旗,輕輕置於一旁:
“若能不興師動眾,便使敵軍自亂陣腳,此乃兵家之上策,敢問將軍有何高見?”
韓信微微一笑:“不義之師,人人得而誅之。”
陳平眼底的情緒散去,雙眸微合,狹長了笑意:“願聞其詳。”
“臧塗勾結匈奴,一旦成事,便是天下之敵。”韓信緩緩開口道:
“我軍可散佈訊息,揭露其叛國之行,令其軍心動搖,民心不附。
隨後再暗中聯絡城中不滿臧塗之士,裡應外合,易城則不攻自破。”
韓信說著瞥一眼陳平:
“易城雖堅,但人心易變。若能巧妙佈局,令其自亂陣腳,便可不戰而屈人之兵。”
“哈哈哈!”陳平聞言拊掌而笑:“大將軍不愧享'兵仙'之名,兵不血刃便能令敵自潰,陳平拜服!”
韓信沒有理會陳平的恭維,眸色一冷:“帕子給我。”
陳平眸色一深,隨即斂了笑意:“不行!”
韓信不語,看向陳平的眼神閃爍不定。
陳平側身而立:“信物怎可隨意給人,大將軍還是莫要惦記的好。”
韓信微微側首,燭光在他眼底跳動,平添幾分狡黠。
陳平心生警惕,正欲開口,卻見韓信突然一個閃身出現在自己跟前,陳平目光一滯,還未來得及反應,帕子已經落入韓信手中。
“堂堂大將軍居然使詐?”陳平玩味地看向韓信。
韓信掃一眼陳平懶懶道:“兵不厭詐的道理陳大人不懂麼?”
“受教了!”陳平微微一笑,隨後笑意莫測地看向韓信:“只是夫人的帕子,大將軍要了做什麼?”
“自然是以防陳大人四處招搖撞騙。”
“招搖撞騙?”陳平聞言突然笑起來,隨即對著韓信一拱手:“在下告辭!”
陳平的爽快落在韓信眼裡總有些不合時宜,韓信淡淡地看向陳平,陳平卻是眉宇舒展,施然出了營帳。
待孔聚入賬的時候,韓信正對著手裡的帕子若有所思,孔聚於是笑著上前:
“方才軍醫說了,這藥得喝盡,剛好與末將想到一處了。”
韓信聞言收起帕子,對著孔聚爽朗一笑:
“喝什麼藥,咱們喝酒!”
孔聚哈哈一笑:“陳大人回去覆命了?”
“皇上下了旨,不獻不行。”韓信在酒甕前坐下:“原想著再緩幾日的,給了便給了吧。”
“緩幾日?”孔聚將倒滿酒的酒碗給韓信:“將軍在等什麼?”
韓信接過酒碗喝了一口,隨後緩緩道:“證據。”
“證據?”孔聚還是沒聽明白。
韓信淡淡一笑:“喝酒。”
孔聚亦無心再問,有大將軍在,自己擔心什麼?於是端起酒碗一飲而盡,隨後忍不住好奇道:
“大將軍平時在軍中甚少飲酒,怎得一生病反倒喝起酒來了?”
韓信只笑不語,眼前卻浮現出蒯徹的影子,他的“三分天下”至今如雷貫耳,自己當初若是接納了他的建議,現下又當如何?
韓信對著酒甕若有所思,蒯徹嗜酒,酒後話多,自己便給他下了“禁酒令”,孰料蒯徹直接改變策略,四處藏酒。
一次戰後,自己受傷服藥,欲以清水解藥之苦,未料一口飲下,竟是蒯徹所藏之酒,自己一氣之下便要問罪。
剻徹巧言辯解,稱酒能消毒,有助於傷口癒合,還以身示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