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美人的一番說辭倒是讓戚夫人有些意外:“妹妹這是有感而發?”
趙子兒唇角揚起一抹苦澀:“宮人皆恨我囂張跋扈,可我若非如此,又怎得偷生?”
戚夫人看一眼趙子兒,沒有理解趙子兒的意思:“妹妹何出此言?”
“不瞞姐姐,我原是魏王跟前的侍妾,身份不比管夫人和薄夫人,倒也落得清閒。”趙子兒說著看向不遠處擺放的花架:
“後來魏王降漢,我們三個被當時還是漢王的皇上留下,說不介意,那是假的,在旁人眼裡,我們背叛舊主,討好新主,不知廉恥。”趙子兒略作停頓,稍稍平復了心境。
“妹妹何須介意人言?”戚夫人見狀淡淡一笑:“若說人言,姐姐的風評怕是還不如妹妹。”
趙子兒聞言似有些動容:“姐姐心寬,自打入了漢宮,妹妹便一直心神不寧,若非為了家人,妹妹早就不想苟活於世了。”
戚夫人眼中掠過一絲驚疑,卻沒有說什麼。
“為了讓那些仗勢欺人之人閉嘴,妹妹只能裝得比她們還要仗勢欺人,正如駱夏王的‘代面’,只要一戴上,妹妹便覺勇氣倍增。”趙子兒說罷苦澀一笑,托起茶盞拂去上面的白沫:
“可是面具戴久了,便拿不下來了,每當夜深人靜之時,那種被自己拋棄的感覺簡直讓人痛不欲生。”
“那妹妹為何不做回自己?”
“做回自己?”趙子兒看向戚夫人:“談何容易?管夫人不會放過我的。”
“管夫人?”戚夫人微微皺眉:“你有把柄在她手上?”
“不是我。”趙子兒眼中溢位悲哀,手裡的茶水潑出來一些,趙子兒尷尬著掩飾:“妾身失禮了。”
戚夫人看著趙子兒:“是管夫人有把柄在你手上?”
趙子兒點頭。
“那你怕她做什麼?”戚夫人想不明白。
“妾身在宮中得罪的人太多,眼下只剩下一個管夫人可以依仗,若是連她都與我對立,妾身當真是沒有後路了。”
戚夫人不說話,良久:“你來找我,是打算放棄這一條後路了?”
趙子兒點頭:“管夫人此番小產,妾身便再沒了存在的價值,而且,妾身知道的事情太多,她是斷不可能讓妾身在這宮中安穩度日的。”
“既如此,為何不去找皇后?”
趙子兒聞言苦澀道:“先前呂嬃被賜毒酒,是妾身親自送了她一程,耽誤了皇后救人,姐姐認為皇后能放過我?”
“那與你一道入宮的還有薄夫人,她應該會幫妹妹。”
趙子兒眼底閃過一抹複雜:“薄夫人自從來了漢王身邊便如同換了個人一般,再無了往日的雷厲風行;相反,更多時候,薄夫人總是閉門謝客,就是妾身與管夫人這些魏國的舊人,她也不願多見,又豈會出手管妾身的事?”
戚夫人微微點頭,薄姬是個聰明人,自然懂得伺機而動的道理。戚夫人於是挑眉看向趙子兒:“你如何覺得本宮會幫你?”
趙子兒眼底透出無奈:“妾身不過是在跟自己打賭,搏一個退路罷了,姐姐若是還在怪妹妹先前的無禮,妹妹亦無話說。”
戚夫人不語,良久:
“管夫人有何把柄在你手上?”
趙子兒稍稍緩了緩心緒,然後抬眸看向戚夫人:“她腹中的胎兒,不是皇上的。”
戚夫人聽得一驚:“妹妹此話不可亂說。”
趙子兒卻似鬆了口氣,於是坦然道:“她腹中的孩子是她在成皋行宮時與魏國的舊人私通所得。”
“魏國舊人?”戚夫人心中震驚的同時忍不住問道:“妹妹可知是誰?”
“魏解。”趙子兒微微坐正:“原魏王魏假之子,秦滅魏後便逃往了北邊的齊國,後魏豹再被立為魏王后,魏解有一次來找魏豹商議事情,便是在那時結識了管夫人。”
戚夫人忍不住皺眉:“既然如此,為何管夫人還要入漢宮?”
“為了匡復魏國。”趙子兒淡淡道:“只要管夫人生下兒子,魏解必會想法設法助其成為太子,繼承大統,從而不費一兵一卒便拿下漢室江山。”
戚夫人聽得觸目驚心,她並不記得歷史上還有這一情節。
見戚夫人不說話,趙子兒於是笑道:“只是現在一切都晚了,管夫人小產,此刻怕是連腸子都悔青了。”
“妹妹可知管夫人為何小產?”
“姐姐不知?”趙子兒狐疑地看向戚夫人。
戚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