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劍法的要旨在於臨機應變,後發制人。
楊華定下心神,不再一味求快,改與繆長風遊鬥。
把自己領悟的各派武學,融會貫通,隨著敵勢施展,奇招妙著,層出不窮。
繆長風也跟著緩慢下來,鬥了十數招,雙方的劍尖都好像挽著重物,遲遲才發一招。
東一指,西一劃,兵刃不交,甚至距離在數丈之外,根本就不可接觸。
看來好似雙方各自擺開架子,在那裡你練你的招式,我練我的招式,其實卻是比剛才的狠鬥、快鬥,還更兇險得多。
再鬥一會,雙方出招更慢。
但偶爾同時躍起,卻又是如同電光石火的疾拆數招。
在雙方同時搏擊之時,彼此的劍法則又剛好相反。
楊華是奇招妙著層出不窮,繆長風則是平平無奇,不求變化而攻守俱備。
但每一次雙劍相交,楊華都是不由得心頭一震,虎口發熱。
繆長風嘆了口氣,說道:“論劍法之妙,當今之世,能夠與你匹敵的恐怕也是寥寥無幾了。
但重、拙、大的三字真言,你似乎有待進步。”
原來尋常的劍學訣竅,講究的是輕靈迅巧“輕”
種勝“重”
“巧”
可勝“拙”
“小”
可勝“大”
輕、重、巧、拙、小、大都是武學術語。
較難明的是“小”
“大”
兩個術語。
“小”
是指變化多、花式妙,以奇詭為主。
“大”
是指絕不行險以求僥倖,所使的都是大開大闊的正路劍法。
但若練到爐火純青的最高境界,卻可以返樸歸真,舉重若輕,行拙實巧,似大而小。
楊華心裡想道:“重、拙、大的三字真言誰不知道,若是我把‘玄功要訣’再練幾年,未必就輸給你。”
原來不是楊華不懂這上乘的劍學道理,而是功力尚還未到。
不過他還是說道:“多謝指教!”
突然劍尖上翻,按著不發,只是緊緊注視著繆長風的劍尖。
繆長風怔了一怔,笑道:“好,原來你比我還要高明,我這可真是好為人師而不自知了。”
雙方的比劍又再一變,大家都在尋暇覓隙,根本就不出招。
只是偶爾把劍尖移動,改變指向對方的方位。
耗了差不多半個時辰,楊華心裡暗暗叫苦。
原來這樣的“比劍”
最耗精神。
“比”
了半個時辰,楊華已是心刀交疲了。
楊華忽地反身躍出圈子,擲劍於地,憤然說道:“是我輸了。
隨你處置我吧!”
繆長風緊握長劍,劍尖指著楊華的咽喉,只要邁前兩步,劍尖一挺,就可殺掉這個武功奇高的少年,為俠義道消除後患,但不知怎的,幾次動了殺機,仍然不忍下手。
終於一聲長嘆,說道:“在你有這副好身手,卻不懂得分辨黑白是非,甘心為虎作悵,我不殺你,讓你自己去仔細想想,知不知羞?”
說罷,納劍入鞘,狂歌而去。
楊華聽他歌道:“落魄行歌記昔遊,頭顱如許尚何求?心肝吐盡無餘事,口腹安然豈遠謀?”
歌聲在山谷之中迴旋,人已去得遠了。
歌中有多少牢騷?更有多少豪情!
繆長風抑鬱的情懷,由於在雲紫蘿的墓前得到傾吐而發洩了。
楊華當然難以明白他的情懷,但也隱隱感覺得到,他是以狂歌當哭,和死去的知己告別。
而他的知己,也就正是自己的母親。
楊華卻是欲哭無淚,但覺一片茫然。
他知道了許多過去連做夢也想不到的事情,但心中還是重重迷霧。
他峭立母親墓前,良久、良久,跪下去緩緩磕了三個響頭,說道:“媽,你真苦命,死了也還有人誣衊你。
但不論人家怎樣說你,你始終是我敬愛的母親。
媽,我也有心事要稟告你,我必定要查明真相,為你洗雪。”
向母親“告別”
之後,心中的悲痛更是難以形容。
楊華拾起剛才扔在地上的寶劍,掩面狂奔。
茫茫人海欲何之?他不知道,也不去想。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