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扯,如有實質的目光下落,到在她鎖骨。
馮又又:“!?!?”
賀不疑全然不覺得自己行為有多麼不妥、多麼值得大喊110,維持著這個姿勢,問她:“怎麼回事?”
馮又又:……你怎麼回事!
男人的手滑過她肩頭,從後方抓起她的手腕,翻過來,賀不疑低頭,擦了擦她手臂內側,抹掉一點粉。
馮又又僵住。
她嚴重過敏的症狀,露出端倪。
拇指上有薄薄的繭,粗糙的落在女孩肌膚上,劃過紅色痕跡,馮又又知道露餡,小小“嘶”了一聲。
賀不疑將觸碰放輕,抬眸時,眉眼緊壓,道:“你跟我說這是什麼,過、敏?”
宴會過半,先是馮又又悄然被助理護送離開,再是賀不疑在招待完幾名重要賓客後,也消失在大廳。
賀不疑一上車,就吩咐助理回會場,他坐上駕駛座,點開導航選最近的醫院。
馮又又抵抗:“我不去……”
賀不疑並沒跟她商量,點了確認,踩下油門。
停車場設計的曲折,賀不疑單手打方向,速度不快不慢。
馮又又讀完技能cd,在他耳邊重申:“我真的不去!!!”
一整句話沒有一個字是結巴的,跟她提辭職一樣氣勢拉到了滿格,賀不疑也終於剎車,分了個眼神給她。
汽車向前點頭,馮又又後背壓在座椅上,抓緊了安全帶。賀不疑不說話,只抱臂,冷冷瞧著馮又又,停車場出口正在出車,鳴笛聲響起,催促著,但他不理會。
時間一秒秒過去。
車燈在身後晃,半明半暗中,他的面目格外冷酷嚴峻。
馮又又的氣焰逐漸熄滅,小聲的支吾:“不去了,我去過醫院了,不用去了。”
兩人去了馮又又家,她家有藥。
小小的兩室一廳,客廳堆滿各種各樣的東西,翻半天,才找到一個小塑膠袋,裝著她從省立醫院就診帶回來的病歷本和藥。
賀不疑把小袋子給她,轉身倒水,這地方他實在下不去腳,面無表情的把她那些玩意撥開,像走迷宮一樣去了水吧檯。
馮又又身上的風團發作是一陣一陣的,轉移了注意力就會減輕症狀,跟他鬥嘴的時候就好了,所以只嗑了一顆白色藥丸,便把水杯還給他。
賀不疑未接,大馬金刀的往沙發上一坐。
馮又又後知後覺,看到賀不疑在翻看她的病歷本。
想搶,不敢搶。
嗚。
這是本世紀最長的三分鐘,三分鐘裡馮又又想了爸爸想了媽媽想了宇宙和未來還想了自己怎麼就這麼軟柿子……賀不疑看完了,他把馮又又臉掰過來:“說話。”
“啊……啊?”
馮又又淡粉色的嘴唇微張,比常人稍大些的瞳仁渙散著,像黑葡萄。
賀不疑忍住再擰她兩把的衝動:“我在和你說話,復發了嗎。”
“……我說花粉過敏你信嗎?”
賀不疑面無表情。
馮又又低下頭,有些想抓頭髮。
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就,社恐嘛。
網路時代把社恐這個詞語給潮流化和口語化了,大眾只用其指代自己在社交場合的侷促和不安的心情,社恐在馮又又這裡,是和大眾詞語不同的一個概念,是一種心理上的疾病、是一顆種在身體裡的樹。
不發作時還可以做個只比別人害羞一些的普通人,發作時,那樹破土而出,掌握著她的軀體,風吹草動、蟲蟻爬過、過路的人歇腳,都帶來變化。
一言一行都被反覆思量,思緒的藤蔓不經控制的瘋長,心理疾病導致植物神經紊亂,隨之而來的是軀體化症狀,包括蕁麻疹、呼吸道黏膜充血、心跳過速血壓升高等等。
三年前那一次,被當眾表白被圍觀時,就是過呼吸喘不上氣才暈倒。
這些表層的軀體化症狀,出現什麼治什麼,而心理上的問題,卻沒什麼辦法,她看了醫生,沒有用,只會叫她填表和吃藥,藥吃了像個笨蛋,還是不要了。
熬一個春夏,她自己會好的。
賀不疑低聲:“為什麼瞞著我?”
“……”為什麼要告訴你啊。
賀不疑面沉如水。
病歷本在他手中,草書經過辨認,敘說了大體情況,距離三年前那趟發作已經過去很久,賀不疑到這時候才理解了,“人太多了”是個什麼意思。